著與父親結仇的深淵走去,還將向他復仇作為人生的目標。母親若是在天有靈,該是何等心痛?
仇恨,這種情緒,本就不該存在於血濃於水的父子之間。
蔣世均回頭看著,姚子琳正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個白色小涼亭裡,她在裡面無所事事地晃悠著,不時抬頭仰望懸掛在柱子上的吊蘭,美眸閃爍著無垢的光輝。
蔣世均眼底的深情傾瀉而出,有她在自己身邊,又有什麼是他客服不了的?似乎在為自己積聚勇氣一般,蔣世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春末微涼的空氣充斥在體內,讓他尋得了冷靜。
“母親她……”
蔣世均啟唇說出了幾個字,葉繼興已然渾身猛震。對於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他毫無頭緒,只知道是跟亡妻有關的,他們父子之間一經提及便會火燒燎原的話題。
作者有話要說:
☆、千帆過盡
床上擺放著疊好的衣物,地上是兩個開啟的大行李箱。身著淡青色長袍的雲蕾坐在床沿,眉間依舊籠著化不開的愁雲慘霧。
自從被葉啟軒拒絕見面,她就一直鬱鬱寡歡,臉上再也見不到半點笑容。葉啟聖見她這幅摸樣,也是生厭,於是他今天一早就跟著一同上京的大爺們出去玩樂了。明天就要回山東,她將再也不會踏足這塊土地,她與葉啟軒的緣分,將會再度中止……雲蕾魂不守舍地繼續整理著一些未疊好的衣服。
這時,她的貼身丫鬟進來了,雲蕾回了回神,輕悠悠問道:“老爺有沒有說明天何時出發?”
丫鬟答道:“少夫人,老爺不在房間裡。”
“他外出了嗎?”雲蕾有點意外,葉繼興上京後就沒離開過旅館一步。
“聽其他人說……是有客人來訪了。”
“客人?”
“嗯,是那位蔣司令……”
丫鬟話音剛落,雲蕾露出無比驚詫的神色,她猛然站了起來,用驚喜得發抖的聲音問:
“他們……他們在哪裡?”
庭院內——
蔣世均目光如炬地看著葉繼興,眼裡沒有一絲退縮和迴避。
“母親她,不管被您如何對待,她從來都沒恨過您。”蔣世均不奢望能勾起他的愧疚,他只是想讓父親知道,自己的母親對他的愛,是至死不渝的。
葉繼興幾乎不敢直視他,蔣世均,不,葉啟軒,他墨黑明亮的眼眸,完全繼承自他的母親劉鬱芳,炯炯有神,靈動深邃。
當年,葉繼興初遇劉鬱芳,就是被她那雙宛若星芒的璀璨雙眸所吸引住的,隨後便驚為天人,排除萬難,費盡心事都要將她娶回家中。奈何歲月催人,十多年過去後,曾經那般深厚的愛意也被厭倦感所磨滅了,加上新歡寇蘭卿的從中作梗,他竟全然忘卻了自己當年對她的深情厚誼,將曾經誓言旦旦要愛她一輩子的劉鬱芳狠心拋棄。
如今千帆過盡皆不是,他也從對寇蘭卿的迷戀中醒悟了過來。杜雨晴出走後,葉繼興先後又娶了兩名侍妾,寇蘭卿現在也失寵了。隨著年歲漸大,葉繼興也不再沉溺在酒色中,他越發開始懷疑,自己醉生夢死地過了大半輩子,到底換來了什麼?他前後娶過六房妻妾,自以為享盡齊人之福,最後才幡然醒悟,留在自己身邊的,卻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女人。
而那個曾經深深打動過他、讓他用盡生命去愛的女人,卻早已與他天人兩隔。
蔣世均繼續道:“就算是在她去世的最後一刻,她見不到你,也沒說過一句怨言……”
葉繼興一手捂著臉,兒子那不帶任何指控的話語,句句都在鞭笞著他的心靈。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訴不盡的後悔與慚愧,只化作聲聲唏噓。他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低喃著:
“怪不得你恨我……”
他從未想過,自己不去見劉鬱芳最後一面,對葉啟軒的內心留下了這般創傷,導致兒子往後的兩年內對他冷若冰霜。而自己卻一直不知悔改,只怪對方忤逆。
是啊,這般心狠的自己,確實不配得到他的原諒。
“母親臨終的最後一句話,您知道是什麼嗎?”
蔣世均的聲音再度響起,仿若隔世。葉繼興怔怔地放下手,蔣世均憶起母親去世時的情景,嗓音也不由得黯啞起來。
“她告訴我……不要恨你……”
彷彿被一道悶雷擊中,葉繼興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了,他紋絲不動,呆若木雞。
“我的母親,就是這麼個單純善良的人……所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