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
“福克斯,回到架子上去。”鄧不利多對還要向莫延撲過來的鳳凰說,福克斯顯然還有些不甘願,但依然收了翅膀蹲在架子上。
然後鄧不利多轉過身來,銳利的藍眼睛盯著莫延。
“福克斯……你——曾經得罪過它嗎?”
“如果說它醜也算的話。”莫延冷淡地說,“倒是您的鳳凰在去年寒假就曾經試圖謀殺我。”
一瞬間,莫延覺得自己似乎從鄧不利多的眼睛中看到一道很亮的光芒,但隨即消失了。當他坐回椅子的時候,看起來跟以往一樣蒼老慈祥。
“莫延——”
莫延眉頭一跳,鄧不利多這麼快就改變了對他的稱呼?
“我想你最近一定很忙,對嗎?”鄧不利多往後靠在椅背上,語氣中似乎有淡淡的謔意。
“是的,教授。”莫延傻傻地回答。他敢肯定,這不是鄧不利多剛才想說的話,更不是他自己預期中的談話——在剛剛那一瞬間,鄧不利多確定了什麼?——是他的鳥兒缺乏教養嗎?
然後莫延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不經大腦——簡直可以說是不打自招,連忙補充,“三年級的課程比二年級難多了。”
“但我想,對你來說肯定不算問題,不是嗎?”鄧不利多順著他的話題說。
“當然不。”莫延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鄧不利多的神情,“我一直以為,哪怕是最簡單的知識,如果我們忽略它,事實就會用慘痛的代價來提醒我們注意。”
“比如?”鄧不利多笑意更深了。
“比如不及格。”莫延一本正經地說。
“非常正確,”鄧不利多說,臉上帶著讚許的微笑,“我很高興看到學校裡又有一位和格蘭傑小姐一樣重視成績的學生。現在的努力學習將為你們今後的人生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在我求學的時候,總以為沒有什麼事情比讀書更快樂了。——來杯西紅柿檸檬汁嗎?”
“好的,謝謝。”莫延捧著淺紅色的液體,卻並沒有喝,只是嗅聞著那股淡淡的檸檬香味,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一個人的眼睛可以說明太多問題了,因為把它當作一項有用的工具而學習了很久,所以莫延從來都很善於透過眼神觀察人的內心。
如果說,鄧不利多先前看他的眼神中還有疑慮、戒備和探究,在剛剛一瞬間的極度複雜後,那藍色的眼睛中就只有淡淡的欣慰、寬容、關懷和憐惜。
被他這樣看著,縱容著自己的胡言亂語和東拉西扯,莫延覺得暖洋洋的,不自覺地放鬆了一瞬間,但隨後莫延就警醒地發現了自己心理上的變化。
在剛剛,他竟然忘記了這隻老狐狸是多麼的奸詐狡猾、老謀深算!
——難怪哈利在最後被鄧不利多出賣、不得不赴死之後,在國王十字車站遇到了死去的鄧不利多,依然對他沒有怨恨,只有根植於骨髓的崇敬愛戴。
鄧不利多,簡直就像是最厲害的催眠大師!
莫延有些難以想象,如果從一開始鄧不利多就用這樣的目光看他,他現在是不是還會對他有敵意?往遠了看,如果鄧不利多在五十年前用這樣的目光和心態看著湯姆·裡德爾,世界上還會不會有伏地魔?
同時,莫延也確信,鄧不利多以前應該是對他的身世有懷疑,但在剛剛的一瞬間,卻終於證實了他就是“休·波特”的事實。
莫延不明白,他們究竟是怎麼認出來的?上次小天狼星就認出的莫名其妙,那時他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胎記,還前後放了兩面鏡子觀察了許久,但是當時能被小天狼星看見的部位:頭臉、脖頸、手臂、腳上,除了身上有一些在制服前食死徒的時候留下的傷疤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特別的痕跡。最後莫延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沒有什麼發現,還猜測可能是其它什麼別的原因——雖然他還想不出來;這次鄧不利多更是突兀地奇怪——難道他在還是嬰兒的時候跟福克斯有過節以至於這位尊貴的鳳凰一直耿耿於懷?太扯了!
原因既然想不到,莫延自然是放在一邊,現在重要的是一個既定事實:鄧不利多已經知道他就是休,但顯然他沒有說明的意思!莫延在鬆了口氣之餘,卻又有一種冰冷的名為憤怒的火焰正在舔舐著他的五臟六腑,一剎那間,他有一種強烈地撕爛那張總是一切盡在掌握的平靜安詳的老臉的衝動,讓他那堅實的心防裂開大大的縫隙,讓人能看到其中卑劣貪婪。
於是他笑得更加溫謙柔和。
“我覺得也許我們需要開誠佈公的談一談,鄧不利多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