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之際已留三分餘地,卻不知這樣做法竟讓他一下子得到了影閣認同。柳衍微微嘆一口氣,隨即微笑起來:梵兒……真是天生上位者呢。影閣,這處世利器,本來就是想交給他,卻沒想他竟是自己拿到了它。
雪海站在窗邊看著從江面掠過的幾道人影,心想應該是成了。
在這世間,沒有人能夠不受約束,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將你裹進你本不想進入的漩渦中,所以沒有辦法只有努力抗爭。而人處世間,受多方約束因而需要力量。
剛剛進去的那幾人應該會有屬於青梵的勢力了吧!
青梵不是她,沒有父親為他安排好一切,什麼都不用去想,只需要有能力去接管父親為她安排的一切就好。青梵他只能是自己步步籌謀。
“楊柳岸,殘影依稀;當時明月,空照燕分離。倚樓望江南,千里路遙,翩躚幾番天地。”突見屋上白影晃動,青梵頓時停住,一雙猶若星辰幽黑眸子靜靜地盯住來人。
“屬下拜見少主。”
縱使是在傾斜光滑屋頂上,柳殘影身形也看不出一絲緊張,優雅完美禮儀讓青梵不由地微微一笑,輕輕揚了揚手中精緻長口細頸瓷瓶,“不必多禮。”見他身子不動,一雙明亮眸子卻牢牢盯住自己,青梵微微一怔,隨即輕笑起來,“殘影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麼?不用拘禮,儘管說就是了。”
少年明亮眸子顯得異常幽深:“既然這樣,請恕殘影大膽。殘影想問,為什麼少主選擇寫影作為下一任影閣閣主而不選擇殘影呢?”
“是這個啊……”青梵微笑一下,將瓶口湊到嘴邊輕咂一口,回味再三方才嚥下,這才將目光轉回到少年身上。“殘影武功,應該要比寫影高上那麼一點點吧?”
見他眼中驚愕一閃,隨即一切情緒又被隱藏到那片幽深黑暗之中,青梵不由滿意地微笑了。“但方才我出手之時,寫影很好地躲過了那片瓷片,而你衣角,”目光移到他長袍下襬,“卻被瓷片劃破了。”
見柳殘影張口似乎想要說話,青梵搖了搖頭:“當然,這正說明你武功確實極高,而你對這一點也非常有自信。雖然是在之後才判斷出我無意傷人,但單就這一應對而言,只避開真正有威脅傷害而對其他不做理會,卻是我相當欣賞做法。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些邊角之事根本不必在乎,何況衣服破了,再換一件也是方便之極事情。只是這樣行為,與其說是自信,叫它為狂傲或者更為恰當一些。”
柳殘影呆了半晌,這才道,“少主……”一時卻突然不知該如何繼續。柳青梵話平平靜靜,卻在他心中陡然掀起巨大波瀾。出身影閣影子,一個小小動作就被人看穿了個性,如果他不是主人而是敵手話……
“而寫影卻和你不同。他不會讓自己受一點可能傷害,在這種突如其來情況下,他選擇首先是最大程度自保,然後才是尋找反擊機會。在短短一眨眼時間裡就考慮到了月影、你以及他自己方位,讓武功相對最低自己處於三人中防守最佳位置,但與此同時又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手準備——這樣心機計算、這樣思維處事,我想,你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吧?”
柳殘影沒有說話。
青梵微微笑了一下,又抿了一口:“所謂影閣之主,擔當一閣之重,於進攻之外更要善守善忍克己自制,必要時須得能夠選擇對自己最殘忍方式——這才是影子一名真正含義。你性子過於自我,雖能顧全大局,終不是閣主最好人選。”狡黠地一笑,“當你明明可以選擇美酒時候,為什麼要屈就淡而無味清茶呢?”
柳殘影抬起了頭,一雙眼睛精光閃亮:“但少主此刻喝,卻又是什麼呢?”
青梵頓時大笑,隨手將瓷壺擲向殘影。“果然好鼻子——這竹青茶是隨城特產,既到此又怎能錯過?”說著站起身來,略一抖長袍,隨即露出溫文笑容,“殘影。”
“屬下在。”
“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
“下來可好?”雪海笑盈盈的站在院中的一棵花樹下,流珠濺玉的聲音傳入青梵的耳朵裡。
“雪海有命,敢不奉陪?”青梵心情輕快,從屋頂像一片樹葉飄落下來,戲謔道。
“聽說這裡有一種‘澄酒’,可要陪我去看看。”看來心情很好啊!
“山谷中釀的酒應該是好了。”青梵淺笑道。
“你知道嗎?曾經的那個幼年時的我曾以為酒會過期哦!”曾經的那一世的她,極幼小的時候就是那樣的無知呢?那對應該稱之為父母的男女,唇邊勾起的嘲諷的弧度看到青梵就變成了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