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語言畢,嶺南軍的人頓時大震,就連孟餘的臉色也是變了,只對著袁傑喝道;“少帥不可胡說,你怎能將夫人與凌家軍扯上干係?”
“我沒有胡說!”袁傑厲聲道;“這是我親耳從姚氏口中聽來的,她的父親是凌家軍的人!她生怕咱們知道,可父親明知她是敵軍的女兒,卻還一直待她寵愛有加,一直幫著她瞞著我們!”
這一語言畢,嶺南軍諸人皆是愣住了,孟餘與夏志生對望了一眼,俱是從彼此眼底察覺到那一抹驚懼。
屋子裡靜到了極點,就連一根針落在地上,亦是清晰可聞。
袁崇武面無表情,依舊是端坐於主位上,魁梧的身軀筆挺似劍,只盯著袁傑的眼睛,沉聲道了句:“說完了嗎?”
袁傑雙眸赤紅,見父親如此,心頭更是火起,一字字道;“父親明知姚氏的身份,卻一直將她留在身邊,孩兒竟是不知,父親竟已被她迷惑到如此地步!凌家軍害死我軍無數,就連孩兒年幼時,也曾與母親和弟弟一道被凌家軍的人擄去,這才和父親分別七年,您。。。。。您這樣,又如何對得起嶺南軍慘死計程車兵,又。。。怎麼能對得起母親!”
那最後一句話,近乎歇斯底里,字字泣血,袁傑終究只有十三歲,這一段話說完後,眸中早已是滿含熱淚,只覺滿腔的仇苦與憤恨無處傾瀉,早已將母親素日裡的告誡拋在腦後,竟是當眾質問起父親。
袁崇武閉了閉眸子,將胸口的怒意壓下,只對著一旁計程車兵吩咐道;“將他帶下去。”
男人一聲令下,頓時有士兵上前,架住袁傑的身子,袁傑哪裡肯依,兀自在那裡亂掙,口口聲聲道;”我不走!“
孟餘上前,一手扶住了袁傑的身子,眸心則是向著袁崇武望去,啞聲道;“元帥,不知少帥所說,是否屬實?”
孟餘剛說完,所有人的眼睛一道投在了袁崇武的身上,那一雙雙的眼睛裡既有迫切,又有驚駭,更多的卻是無邊無際的茫然,似是怎麼也不曾想到,自家元帥的枕邊人,竟會是敵軍的女兒!
“真相究竟如何,還望元帥告知。”夏志生走至中央,對著袁崇武深深行下禮去。
“真相便是她是我袁崇武的妻子,僅此而已。”袁崇武聲音清冷,一雙眸子更是利如刀刃,對著諸人一一看了過去,凡事與他對視者,無不覺得心口一寒,俱是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眼下大戰在即,本帥沒心思和你們商討家事,至於袁傑,口出狂言,擾亂軍心,帶下去以軍棍處置。”袁崇武聲音平穩,不高不低,尋不出絲毫喜怒,袁傑聞言,更是覺得悲憤莫名,即使被士兵架住了身子,卻依舊是口口聲聲的在那裡道父親偏心,袒護妖姬云云。
待袁傑被士兵押走後,袁崇武只覺心口處湧來一股痛楚,這便是他的兒子,用七萬人的生命所換來的兒子,也是他冒死從敵軍手中救回來的兒子。
袁崇武唇角勾出一抹極淡的苦笑,唯有眼底,卻是漸漸浮起一抹悲涼。
“回去告訴你們侯爺,用女人和孩子去換取太平,嶺南軍做不出這種事,還請他死了這條心。再有,”袁崇武說到這裡,略略頓了頓,方才說下去;“袁某還有一句話,煩請先生轉告給侯爺。”
“元帥請說。”
“就讓咱們各憑本事,在戰場上見分曉。”袁崇武看著凌家軍的使者,這一語言畢,使者的臉色便是微微一變,隔了片刻,方才道;“還請元帥三思,不要為了個女子,而。。。。”
“我意已決,送客。”袁崇武大手一揮,打斷了使者的話。
那使者終是不再多言,臨去前拱了拱手;“若元帥當真要拼個魚死網破,凌家軍上下十萬大軍,自是會竭力奉陪,告辭。”
待使者走後,諸人向著主位望去,卻見袁崇武坐在那裡,面色極為難看,整個人都是冷銳到了極點,如刀似劍一般,讓人不敢多言。
“接著議事。”男人的聲音冷冰冰的,聽得他這副語氣,只讓所有人都是將喉嚨裡的話給吞到肚子裡,連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晚間,姚芸兒等了許久,也不見袁崇武回來,她披了件衣裳,剛想著去院子裡向著首守夜的僕人去打聽一番,豈料剛下床,還未曾走的幾步,便見袁崇武披著月色,步履沉重的走了進來。
“相公。。。”姚芸兒瞧見他,便是舒了口氣,趕忙迎了過來。走近了一瞧,才發現袁崇武的眉宇間滿是深深的倦意,讓她看著心口就是一疼。
袁崇武將她攬在懷裡,低聲斥了句;“怎麼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