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坐下,凝神思索了起來。
永娘站在一旁,主僕兩沉默了片刻,就聽永娘開口道;“小姐,恕奴婢多嘴,此事一定要妥善處置,皇帝是咱們瞧著長大的,他的脾性您最清楚不過,雖是孝順,但心性兒極大,若要他知曉此事,怕是會掀起軒然大波。”
徐靖頷首,道;“此事若傳出去,無論是對肅哥,還是對泰兒,都是百害而無一利,本宮又豈會不知?”
“依奴婢愚見,娘娘不妨暗中與小小姐見上一面,已解這十七年相思,平日裡便要小小姐待在侯爺府裡,侯爺只有這麼點骨血,怕也是要將小小姐含在嘴裡都怕化了,小姐只管放心。”
徐靖搖了搖頭,“不,我們母女分開了十七年,如今既然找回了這個孩子,本宮再也不願和她分開,本宮要接她進宮,要堂堂正正的給她公主的封號,只要是本宮能給她的,本宮全都給她!”
一語言畢,徐靖的眼眶中又是微微紅了起來,想起十七年前自己熬盡了心血,偷天蔽日,九死一生才為自己心愛的男人生下了那一個小小的孩子,她只來及在孩子的臉頰上親一親,甚至都沒有餵過她吃上一口奶,那孩子便被自己的乳孃匆匆抱走,自從之後,便是母女分別十七載。十七載,六千多個日日夜夜,當孃的心受盡折磨,每當看見兒子,她的心裡卻總是會想起自己的女兒,想起那個打出孃胎,便與自己生離死別的女兒
“可是小姐,若要接小小姐進宮,總要找個名正言順的由頭才是。”
“你說的不錯,本宮已經決定,要認她做義女。”
“義女?”永娘驚詫道。
徐靖點了點頭,聲音輕柔而堅定;“對外,肅哥會說這孩子是他流落在民間的女兒,肅哥南征北戰多年,若是在民間留了個孩子,也在情理之中,沒有人會懷疑。更何況,肅哥乃朝廷肱骨,多年來戰功赫赫,忠心耿耿,既然他尋回了親女,朝廷自然不能無動於衷,本宮會與皇帝商議,將凌肅封為藩王,世襲‘南陵王’的封號,此外,本宮還會親下懿旨,將他的女兒的封為公主,以示我皇恩浩蕩,一來晉封忠良之後,二來慶賀南陵王尋女之喜,如此,這孩子便是名正言順的公主,沒有人能說一個不字。”
聽自家主子這般說來,永娘便是一凜,而待她細細思索一番後,便是讚道;“小姐此計甚妙,如此一來,小小姐便是公主,而小姐您大可以說與小小姐投緣,留她在宮中常住。”
“不,”徐靖卻是搖了搖頭,輕聲道;“這還不夠,本宮要認她做義女,本宮要她堂堂正正的喊我一聲‘母后’!”
女子的眼眸雪亮,那聲音更是字字擲地有聲,在這寂靜的深宮中,只顯得削金斷玉一般,清晰有力。
五日後,京師。
凌肅大軍自漢陽班師回朝,剛進京師城門,京師百姓便是夾道迎接,待凌肅入城後,諸人皆是跪了下去,口中直呼侯爺萬安。
姚芸兒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中,聽著外間安靜到了極點,幾乎聽不到一絲聲響,她終是輕輕的掀起了窗簾,向著馬車外看去。
這一眼,便是讓她怔在了那裡。
京城的繁華,乃是她生平僅見,她自小流落於鄉村,長大後又是屢遭變故,不是在戰場,便是在軍營,又哪曾見過這般恢弘的城池?
終究是年紀還小,姚芸兒忍不住四處打量,就見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地灑在紅磚綠瓦的樓飛簷之上,幾乎晃花了她的眼睛。而京師裡的人,穿的也都是十分華貴,那衣衫上的料子,不是綢就是緞,一看就值許多銀子,哪曾像清河村那般,人人都穿粗麻衣裳,能有匹棉布,便已是十分難得了。
姚芸兒見他們都是匍匐於地,跪的紋絲不動,對著自己的馬車恭恭敬敬的行禮,甚至不敢抬起眼睛,去看自己一眼,
她心下只覺不安,若是在清河村,如果有這麼多人對著自己下跪,那可是要折壽的。
姚芸兒想起清河村,心頭便是一陣黯然,只將窗簾放下,默默的坐了回去。
這些日子凌肅一直待她極好,可那一聲爹爹,她卻是無論如何都喚不開口去。在她心底深處,她的爹爹是姚老漢,孃親是姚母,她的親人是金梅和小山,大妞和二妞,還有她最愛的相公,這些才是她的家人,才是她的天,是她的地。可一夕間,這些卻全都變了,她莫名其妙的成了凌肅的女兒,生身之母居然是宮裡的太后,而當今的皇帝,竟是她同母異父的哥哥!
這些人,太后,皇帝,侯爺,元帥
原本都是她只在戲摺子裡見過的人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