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正式坐堂了唄?
“方才咱們已經將那些條條款款列了個清楚,您是松年堂的掌櫃,往後,我自然該聽您調遣。”
葉連翹點點頭:“這事兒您做主就行。”
“喙喙喙,甚麼調遣?”
姜掌櫃忙不迭地擺手:“你是來坐堂的,可不是尋常夥計,我還指望著,你每個月能幫松年堂再多賺一筆呢!”
曹師傅也緊接著道:“對了,紀靈兒的燙火傷已養得痊癒,臉上沒留疤,但那一塊瞧著比旁處黑黃許多。要不……明兒我就讓她來?”
“是,我正想跟您提這個。”
葉連翹便笑了:“顏色沉積實屬正常,等明天曹姑娘來了,我先瞧瞧情況,然後再定該如何消除。”
話音剛落,那姜掌櫃便拽了她一把,神秘兮兮道:“連翹丫頭,還有份大禮要送給你吶!”
“大禮?”葉連翹一怔,未及發問,他已是興沖沖地掀開竹簾,從內堂退了出去,叉腰站在藥鋪大堂,高聲吆喝起來。
“人帶來了嗎?”
立時便有幾個夥計連聲答應,手裡提溜著一個男人,從後院推推搡搡進來了。
這是……
葉連翹朝那男人面上一掃,在腦子裡反應了片刻,不由得吃驚。
這男人居然是趙老狗?!
他被三五個身強力壯的夥計簇擁在最中間,身上臉上沒有半點傷,瞧著完好無損,手手腳腳也皆是自由,偏偏滿面萎靡,哆哆嗦嗦的,壓根兒不敢看人。
“冬葵小子這一向天天在鋪子上幹活兒,得空了閒聊,我們才曉得,當初他和這姓趙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掌櫃一臉氣憤,挽著袖子對葉連翹道:“四公子不讓我們管這事兒,但我和老曹實在氣不過,想著你今天要來,便打發人將他拎到鋪子上。我們沒打他,松年堂不幹那缺德事,我們就是想讓他當頭當面跟你說清楚,當初那筆賬,到底該怎麼算!”
葉連翹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時呆住了,小丁香對趙老狗早就是恨實了的,如今見了他,立刻照著他啐了一口,嘶啞著喉嚨嚷:“趙老狗,你害得我姐差點丟了命,我姐頭上被你砸出來那麼大個窟窿,要不是她自個兒有本事,就破相了,我要你賠!”
說著便要撲上去撕打他。
“丁香,回來!”
葉連翹連忙喝住了她,轉臉望向那姓趙的,咬了咬牙:“你沒話說?”
“葉家二丫頭,你看……”
趙老狗被幾個夥計夾住了,壓根兒動彈不得,擠出一臉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當初那事兒,我真不是故意的,一時失手砸壞了你,我給你賠不是……”
“不是故意的,一時失手?”葉連翹冷笑一聲,“好啊,現在我也想試試,看能不能‘失手’,在你腦袋上也砸出個窟窿來!”
言罷,果真伸手就去拿硯臺。
“你這是何必,這是何必……”那趙木匠滿面驚怕,退又退不得,只能語無倫次使勁賠笑。
葉連翹抑住想要扇他兩個大耳瓜子的衝動,攥緊拳頭,轉身對姜掌櫃道:“多謝您帶了他來,這件事,我想讓我哥來解決。”
第五十九話 出氣
內堂俱已張羅妥當,外邊百子櫃等物件兒的修葺工作,卻還有些收尾工夫要做。葉冬葵隨著鋪子上的夥計去了木料鋪選木頭,這會子人並不在松年堂。
姜掌櫃對葉連翹的決定毫無意見,也不著急,拉著她在大堂角落的小几旁坐了,吩咐學徒煮茶來,一邊喝,一邊優哉遊哉地等,趙老狗則蔫頭耷腦地被人鉗制著立在櫃檯邊,好些年沒受過這等待遇,腿軟腰痠,卻也沒膽子動一動。
等了約莫一頓飯的功夫,葉冬葵歡歡喜喜地回來了,一進門,也不抬頭,回身便對抱著木頭的夥計笑呵呵道:“這一趟辛苦你了,把木頭都擱在那兒吧,我得先比對比對,要是顏色差不離,就好馬上動手,萬一差得大,還得再往木料鋪走一遭去換。”
說罷,又將隨身揹著的木匠工具一股兒腦撂在地下,發出丁玲咣啷一陣響。
“哥。”
葉連翹等不得,開口喚了他一聲。
“怎的?”
葉冬葵應聲抬頭,目光無可避免地掃到趙老狗身上。
松年堂裡的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他的臉色在很短的時間裡發生急劇變化。先是血一般紅,之後又是鐵一般青,沒有人說話,四下裡太過安靜,幾乎能聽見他死死咬牙所發出的咯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