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寮外,麵食的香味還在一陣接一陣地往這邊飄,小丁香嘴饞,聞見了就有點走不動道兒,伸出小舌頭舔舔嘴唇,拉著葉連翹的袖子細聲細氣道:“二姐,我餓了。”
“怎麼就又餓了,咱們進城之前不是……”
葉連翹正惱火,語氣便也有些衝,話說到一半,陡然住了口。
這幾日,她一直在忙著製作各種面脂膏子、頭油、洗面粉,家裡只有她和小丁香兩個人手,免不得要辛苦些,一做起活兒來便停不下。白日裡葉冬葵不在家,姐倆兒就往往隨便找點吃食敷衍肚皮,今天中午臨出門之前,小丁香好像就喝了碗粥,再沒吃別的,這會子肚子裡蟲兒叫喚,也……很正常吧?
“想吃包子就直說,我去給你……”
她低頭解開錢袋子,正要掏出銅板來,卻見得衛策已經大步跨過去,買了六個包子,用油紙捧了,拿過來送到小丁香面前。
葉連翹本不願白吃他的東西,正欲攔阻,轉念一想,卻又站著沒動。
剛剛,就在剛剛,她才花錢替他那點子櫻桃付了賬,眼下不過是幾個包子而已,就該他買!
她哼了一聲沒開腔,小丁香喜不自勝,忙慌慌把包子接了,往路邊的大石頭上一坐,啊嗚就是一大口,豎起耳朵,眼珠兒滴溜溜地轉,生怕錯過他二人的對話。
“我沒有旁的意思。”
衛策跟著往路邊挪了挪,重新撿起剛才的話頭:“你們兄妹想憑本事多賺錢,這當然沒有任何不妥,我不過是提醒你一句,與人來往,多留個心眼。”
“什麼?”
這話委實語焉不詳,葉連翹聽不明白,也不生氣了,睜大眼去看他:“你指的是姜掌櫃、曹師傅他們,還是……說明白一點啊,這樣含含糊糊的,我哪聽得懂?”
“不管是誰,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衛策頓了頓,深暗的眸子裡閃出一點微光:“蘇家是大門大戶,松年堂是他們名下產業,你要去坐堂,便少不得與他們來往。這等人家不比鄉間的尋常百姓,人多規矩多,情形也更為複雜——總之,你既已打定了主意,往後就自管踏踏實實掙錢,旁的事,切莫沾手。”
相識至今,葉連翹還是頭一回聽見他說這麼長一通話,愕然之餘,也明白他是好心,語氣便不自覺地有所緩和。
“你的話我記住了,不過,你是不是想得有點多?”
她小聲嘀咕:“我去了松年堂,自然只做分內事,製作美容產品,替人解決各種容貌問題,忙還忙不過來呢,哪裡還有閒工夫去理別的?壓根兒跟我也沒半點干係呀!再說,蘇家固然是清南縣的望族,可他們中的大部分,不是都已經搬去府城了嗎,如今還留在縣裡的,都是些旁支……”
衛策當即掃她一眼:“蘇時煥可不是什麼旁支……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話畢,便抱著藥材包,大踏步走到前邊兒去了。
……
因怕村裡人有閒話,衛策只將葉連翹姐妹倆送到月霞村口,便徑直轉身離開。
不管葉連翹怎麼問,他都不肯明言最後那句話究竟是何意,只說“不關你的事就不要瞎打聽”,一句話,將事情推了個乾淨。
可是……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大齊朝的情況,她雖不大清楚,但最基本的常識卻還是有的。蘇時煥不是蘇家一族旁支,難不成還能是長房嫡子?若真個如此,他正經就是繼承家業的人選啊,怎麼會留在老家這邊忙活生意上的事?清南縣並不富裕,買賣再多,也只是等閒,完全可以交給一個信得過的管事打理,何須他這麼個人物親自張羅?
這事的確蹊蹺,葉連翹生了兩分好奇,問了問葉冬葵,他卻也摸不著頭腦,她又不願貿貿然向村裡人打聽,有心到薛夫人那裡套點訊息吧,又總得先有個由頭……終歸不是自己的事,她也未曾特別放在心頭,一來二去,這事兒便耽擱下來。
暮春,天氣漸漸熱了。
葉冬葵日日在松年堂裡忙著做木匠活兒,花了二十來天,將裡外修葺一新,連帶著將葉連翹需要用到的物事也打造了出來。
這邊廂,葉連翹也把平日裡常用的各種美容物品制好,松年堂的姜掌櫃打發小夥計來請她,說是讓她去瞧瞧佈置得如何,順便,也將之前約定好的條條款款都白紙黑字寫下,算是把這事兒落個定。
想到很快便能在松年堂掙錢,葉連翹還是很歡喜的,當下便隨著那小夥計進了城。
藥鋪大堂中,姜掌櫃與曹師傅兩個立在那扇通往內堂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