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容家的當家容尚天和他的夫人不是這樣想的。容尚天當年想娶秀才的女兒都沒有遂願,如今他兒子要娶一個妓女,雖然聽說這女子賣藝不賣身,可那也是青樓出來的,容老爺豈能允許。容夫人更是個大家閨秀的出身,在她的觀念裡,要是兒子娶了青樓女子,她便只能自裁以謝列祖列宗了。
眼見婚期將至,容家的老少兩代人還在僵持著。
想起容毓飛那句“來世做牛做馬也值得了”,江月昭就氣悶不已:哼!你想做牛做馬我成全你,可是給誰做牛做馬,就不一定了。你想給那個妮娜…不對,是趙靈兒,你想給趙靈兒做牛做馬,恐怕是萬萬不能了!
至於他說的“江家小姐驕橫任性”,江月昭仔細地想了想,可是沒有結果。也是,要從自己的記憶中搜尋出自己是否刁蠻任性,確是一個難題。人往往很難認清自己的,尤其是缺點方面,如果能認識到自己刁蠻任性,那就不是刁蠻任性了。
江月昭這樣想著,都有點兒被自己繞糊塗了。算了,看來還是得透過別人的反應來判斷自己是個怎麼樣的女子。
於是就有那麼一日,江月昭發現小秋手裡拿著繡了一半的荷包,卻愣愣地看著自己,半晌沒動一針。她出聲提醒:“小秋!”
“啊?小姐,什麼事?”小秋回過神來,趕緊問。
“你那麼愣愣地看著我,是不認識你家小姐了?還是小姐我長得太好看,你情不自禁啊?”
“小姐…”小秋有點兒不好意思,“唉…不敢隱瞞小姐,小秋就是在擔心,小姐這次中毒,恐怕對身體傷害太大,瞧您這幾日,安靜地厲害,以前小姐是個多麼活潑的人兒啊,成天說說笑笑,逗得老爺夫人多開心。這幾日,小姐不愛說話,老爺夫人都是悶悶的…”
“小秋,你說實話,我以前是不是有點兒驕橫任性啊?”
“您是不是聽說了什麼?小姐千萬別理那容……”小秋說到這兒頓住了,“小秋覺得小姐最是個活潑伶俐的可人兒,又體貼孝順,誰要是娶到小姐,恐怕是幾世都修不來福呢。”小秋說完這些,又低低地加了一句:“偏那容公子是個不識貨的。”
“瞎說,小姐我倒成了什麼貨物了?趕緊繡你的荷包吧,再捏就要捏出水來了!”
“噢。”小秋應了一聲,低頭開始繡荷包。
於是江月昭便知道了,自己原來是個活潑的性子。怪道這幾日老爺夫人並兩位姨娘,看到她都搖頭嘆氣呢,八成他們以為自己被毒藥毒壞了腦子,性情大變了呢。
日子就這樣在江月昭的打探與適應中過著,轉眼半個月了。江月昭也被允許下床了,可以去花園透透氣,陪江夫人和兩位姨娘繡繡自己的嫁妝。本來她以為自己做馬天嬌的時候不會刺繡這一技,但憑著江月昭那點兒記憶,可能繡不出來什麼東西。可是那日趁屋裡沒人,她拿起小冬繡了半幅的帕子比劃了一下,居然能動手繡下去,這讓她驚喜不已,也暗暗地讚自己聰明,向冥王要了江月昭的記憶。否則在這個時代,女人不會女紅可是一大缺憾。
這樣消磨著時間,離她大婚就剩下半個月了。
這一日,下午素衣坊的裁縫拿來了她的嫁衣,她試了試,指出幾點不合適的地方,讓裁縫拿回去改了。用了晚飯後,她陪爹孃說了一會兒話,就覺得困頓,於是向爹孃告退,回了自己房中,小冬服侍她梳洗一番,她就睡下了。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就覺得有人在推自己,她睜眼一瞧,屋裡的蠟燭已經被點亮了,一個男人正站在自己床邊,伸手推著自己。
江月昭第一個反應就是飛起一腳橫踢。做馬天嬌的時候,她可是正經學過跆拳道的,不過段數不高,才三段而已。
只見那男人身子一閃,輕飄飄地就避過了這一腳。
馬天嬌見一擊未中,張口便要喊,那男人身形快速欺近,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別喊!我是容毓飛!我不會傷你,只是想跟你談談。”
他離得很近,江月昭就聞到一股酒氣。
江月昭拿開他的手,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哼!我可是少林悲吾大師門下弟子,別說你這江府,就是那皇宮大內,只要我想進,也是難不倒我的。”
“你還挺得意!悲吾大師教會你的,就是這種翻牆入室的勾當嗎?”
容毓飛被這話噎了一下,臉色一僵,但馬上就恢復了,正色道:“我並非你想象那種登徒子。”
“酗酒在先,又翻牆入室闖進小姐閨閣,這不是登徒子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