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的冬天,其實正是北方的春季。它是一年中最美的時節。沒有颼颼的寒風,沒有皚皚的雪地,腳下的土地是熱灼的,這臉前撲來的風是和煦的。
“上海的冬天太冷了,還是這裡好。”金三爺輕輕拍著膝蓋,“人老了,這毛病就都來了,在這裡倒是疼得輕了很多。”
“這裡空氣好,很適合休養。”陳文強淡淡一笑,說道:“最近上海不平靜,師兄多在這裡呆段時間也好。”
綁架勒索鴉*片商聯合會的四大巨頭,這實在是轟動上海,乃至全國的大案。作為上海灘最大、最強的幫派——興義堂,自然也少不了被懷疑,被偵察。而執行任務的人手在成功後早已避開風頭,或到瓊州,或安排到南洋,令公共租界的華洋巡捕根本找不到什麼線索。
“我可不怕洋鬼子。”金三爺嘴硬地辯解了一句,在頭頂吊扇悠悠的轉動中,感慨地說道:“師弟呀,我是服了你了。在哪都能鋪開一大攤子,這得花多少錢哪?”
“這確實是用錢堆出來的。”陳文強不加否認,扳著手指說道:“已經花了將近三百萬,我佔三分之一,合資銀行出三分之一,其餘參股商家佔三分之一。預計再有三五十萬,就能基本安置好移居至此的百姓,這就全要我來掏腰包了。”
“那幫傢伙,還不是看你幹得差不多了,有利可圖才入股的。”金三爺有些鄙視地撇了撇嘴,又不忘提醒道:“有些賺大錢的生意,還是要把在自己手裡,別讓外人沾了光。”
能明顯賺錢的生意,誰都願意入股;前景不明的,還就得自己多掏錢。陳文強知道金三爺這話說得沒道理,可也不強辯,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比如這個藥廠。”金三爺意猶未盡,繼續說道:“已經有三種新藥了吧?在亞洲還是獨家生產,還不是定什麼價就是什麼價。”
“控股是必要的,可讓出一些股份多吸取資金擴大生產,也無大礙。”陳文強笑道:“只要咱們說了算,這不過是小事而已。對了,金河不是要去德國留學嗎?再過一個月,我要再派人去德國學習造船和軍事,他可以跟隨著一起去。”
“德國很遠哪!”金三爺微皺起眉頭,搖著頭,“去日本倒是方便。再說,學什麼不好,學軍事?那以後是不是要上陣打仗?槍子可不長眼睛啊!”
“兒大不由爺,師兄你能管住就好。”陳文強也不勉強,起身說道:“我到海邊走一走,師兄你去不去?”
“我不去。”金三爺擺了擺手,說道:“我去找人打幾圈。海邊有女洋鬼子洗澡(游泳),有傷風化,會害眼病的。”
陳文強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
平坦的沙灘上,一浪接一浪無聲無息地湧上來,輕聲地消失在細沙間。落日把地平線那邊的天空燒得通紅,海水也被染成紅色,隨著波濤起伏,發出綢緞般的光澤。
游泳的人不多,綵鳳由開始的抗拒到喜愛上這項運動,這一次,直到暮色將臨才走出水面。
泳裝成為一種專用服裝起源於二十世紀初,既1900年以後。那時的泳裝雛形不過是連衣短裙,與日常生活裙裝差別不大。事實上,當時大眾在公共浴場戲水時,大多不預備專門泳裝。
而綵鳳裡面穿著紋胸和短褲,外面是一件緊腰的、長到膝蓋的半袖連體綢衣。這種款式一下子流行起來,為那些在崖州的洋鬼子所爭相購買。即便是紋胸,在當時也是獨創和奇特的。在《時裝雜誌》上推出後,迅速取代著歐洲貴婦們所穿的襯裙,以及勞工階層女性和農婦使用小束腰,胸前繫帶。
陳文強遞過去大浴巾,綵鳳披上,笑著說道:“等你傷好了,就不用在這乾坐著了,是不是很難熬?”
“看著大海和落日,倒也很美。”陳文強並沒有告訴綵鳳,他在五指山的秘密訓練基地裡所受的傷早好了,主要是怕嚇到她,而癒合的速度其實讓他也非常地吃驚。
由精神探悉到身體恢復,陳文強覺得自己有變成怪物的趨勢。或許這是上天的獎勵,讓自己更有能力去拯救他人?或者,這是上天做出的一種暗示,暗示自己正在走著正確的道路?
“走吧,麗莉該等急了。”綵鳳把浴巾向上聳了聳,輕輕挽起陳文強的手臂,欣悅地說道:“她肯叫我‘媽媽’了,我真高興。”
“有女兒了。”陳文強呵呵一笑,說道:“麗莉很聰明,也很鬼頭,很會看別人的臉色行事。這樣也好,在你不開心的時候,她就不會給你添煩,反倒會來哄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