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看你矯情兮兮地在大學物理的扉頁上寫要有最遙遠的夢想就知道你好不了了,浪漫的人如果不是愛因斯坦都好不了。充其量只能成為物理學愛好者。”
“霍金也很浪漫啊。”
“但是大部分物理學者還是很嚴謹的,我們都還遠遠沒有達到那個能浪漫的水平。”臉色蒼白神情嚴謹的男人推了推眼鏡,“行了,先讓我看看時空穿越那個小bitch留下的口紅痕跡吧。”
陳城拖著從他們倆母校借出來的器材在蘭塞琳門口尋摸了至少三個小時,就差把蘭塞琳家門口每一塊地磚的產地都研究研究記錄下來了。期間蘭塞琳蹲一邊百無聊賴,除開給他打下手,簡直能睡過去。
感覺又回到了大學時代倆人一起在教授實驗室裡苦哈哈熬試驗的狀態——盯一宿做五百遍指不定都出不來結果,感覺酸爽得沒話說。
說起來,陳城其人,名字起得這麼隨意也是全賴他爸,當年他媽拼死拼活生了一回,護士抱出來一看:“恭喜啦,是個胖小子!”他爸開心到口水都噴出來:“兒子!成成,是個兒子就好!”——這話被守一邊的親家母聽見了樂得直打跟頭:蓋因他爸姓李而他娘姓陳,那年月讓兒子跟媽姓就算是給了孃家天大的面子,於是陳城的名字就這麼定下來了。
名字起得隨便,人倒不隨便,在所有的事情上面都細緻得緊——跟人介紹自己名字的時候都會斯文地說:“我的名字叫陳城,耳東陳,一座城池的城。”後來嫌太沒文化了,又改口說:“錢鍾書《圍城》的城。”——這種可以稱之為事兒逼的細緻倒是幫了蘭塞琳很多忙。當年蘭塞琳大一他研三,倆人腦袋好學得又勤,才華閃閃放光,簡直能稱之為物理界的明日之星,特別被導師點進實驗室跟著一群博士生混,出的paper還能在末尾署個名,天大的榮耀。當然別人都是博士博士後,倆人一個研究生一個本科生,科研上基本貢獻不出幾毛錢的腦力,只能出體力。比如說在師兄師姐們實在熬不住了的時候盯會試驗,比如說要重複做試驗看資料的時候上上手。陳城這麼事兒逼,又比蘭塞琳經驗豐富,看著蘭塞琳拿著儀器抖抖索索的樣子就急眼,最後總是一邊噴她一邊動手,蘭塞琳光拿著表格跟邊上盯現象,最後倆人一起困得東倒西歪至少蘭塞琳手不酸。
所以現在倆人蹲在蘭塞琳家門口,也是陳城動手,蘭塞琳光耍耍嘴皮子:“你盯這麼久了,喝不喝咖啡啊?”
陳城頭也不抬:“得了省省吧,我看完這最後一趟馬上帶著資料飛回去——就請了三天假,再不回去系主任能活撕了我。”
“多久能算出來?——唉唉,其實你慢點也無所謂的。”蘭塞琳換了個蹲法,“太早知道故事的結局就沒意思了。”
“《羅馬假日》裡公主會回去的,來多少次都一樣。”陳城開始叮叮咣咣收器材,“早就跟你說過了這事兒是週期性的,過來一樣,回去也一樣,只要真的是定理,試驗做一萬次都是一個結果。”
“別這麼驕傲,說不定呢。”
“別心存僥倖了。”陳城冷酷地說,“你的假說連被證偽的價值都沒有。”
“我這次來只是為了蒐集一下資料回去研究原因,你要結果——這個人會不會回去,那我現在都不用算就可以大膽提出猜想,他是會回去的。當然,鑑於我的智商和經驗還有學術成果,這個猜想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是正確的。”
“我要是堅持那百分之五呢。”
“別傻了,親愛的。”他一臉鄙夷,“那百分之五隻是按照國際慣例留出的餘地而已,況且你真要在我的研究領域和我賭嗎,我有兩個doctor's degree,你只有一個bachelor's degree。”
一個星期後陳城把結果發到了蘭塞琳的郵箱裡——好像為了羞辱她的智商,他通篇用非常高深的專業詞彙和計算公式嚴密地推導一番,要不是基於時空穿越太科幻目擊案例太少,都能直接當paper發出去了。蘭塞琳不耐煩看,一路拉到最下面,陳城曰:照顧你可憐的學術水平,通俗地說就是,是的,我是對的,他在七月二十七號過來,十月二十七號回去,和三年前一樣,並且我們可以大膽猜測,三年後還會來這麼一遭,然後迴圈往復。
此時梅羅的拍攝工作已經進展得如火如荼,江一帆都要樂瘋了——就算蘭塞琳多次在遇見他的時候旁敲側擊地提醒他還有七本文藝線出版物的封面概念設計沒交上來也沒什麼用,他現在每天的狀態就是亢奮地蹲在攝影棚圍觀梅羅,或者一個人看著出來的片子在辦公室拿大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