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臉龐,笑容璀璨似夏日的驕陽,唇角卻逸出一縷鮮血,不由嚇了一跳,關切地問道:“高大人,你受傷了?”
高斐滿不在乎地道:“一點小傷,不礙事。”
仁和公主急道:“高斐,你還不快去太醫院解毒,難道想等毒發麼?”
張嫿動容,怔怔地望著高斐,喃喃道:“是你救了我?”
高斐輕描淡寫地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又向兩人行了一禮,“太子妃,公主,卑職告退。”說罷轉身離去。
張嫿眼中升起一片水霧,嘴唇翕動,最終什麼也沒有說,默默地望著離開。
仁和公主痴痴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仍不願收回目光。
良久,張嫿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道:“仁和,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仁和公主回頭望著她,慘然一笑:“皇嫂,他愛的人果然是你!”
張嫿臉色微變,上回在百獸觀高斐以身替她擋下黑熊致命的一擊,她已隱隱猜到他的情意,可身為太子妃,她只能裝作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可現在仁和公主卻逼著自己去看清他的心意,逼著他們兩人不能再像從前那般相處。
她苦笑了一下,取下腰間的香囊,嘆道:“你先用這個香囊引出毒蛇咬我,又命人將高斐約到此處,目的就是想看他會先救誰?”
“那日回去後,我便懷疑高斐已經愛上了你,只是心中還有些不確定。”仁和公主目光滿是絕望,流淚道,“今日我事先服了一顆解毒丸,故意讓毒蛇咬了你我,果然高斐看到你昏迷不醒,整個人都嚇呆了,看也沒看我一眼,便迫不及待地替你吸毒,還強行運功逼出你身上的餘毒,完全不顧這樣做是否會讓他死得更快。”她幽幽一笑,悽然地道,“皇嫂,他將你的命看得比他自個兒的命還重要。”
張嫿喉嚨發乾,訥訥地道:“仁和,我……”
仁和公主拭了一把眼淚,自嘲地道:“皇嫂生了一顆七竅玲瓏之心,想必早就清楚高斐的情意。我可真是天下最笨的傻瓜,居然讓皇嫂替我去問他的心意。皇嫂想必為難了很長時間吧。”
張嫿急道:“仁和,你誤會了,我……”
“不用狡辯了。你把我當傻瓜一樣欺騙。我恨你!”仁和公主恨恨地望了她一眼,轉身便跑遠了。
張嫿頗有些頭疼,心煩意亂地回到霽月殿,讓小環將高麗國進貢的解毒聖藥雪參丸送給高斐。因剛來了月信,小腹一陣陣地作痛,遂歪在紫檀雕花榻上閉目歇息。
過了片刻,綠翹端了一碗藥進來,關切地道:“太子妃,奴婢熬了一碗藥,您喝了便不會疼了。”
張嫿想起那一碗碗的避孕湯藥,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厭惡,睜開眼,淡淡地道:“先在擱桌上,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綠翹暗歎了一口氣,欲言又止,最後福了福身子,悄無聲息地退下。
張嫿翻身下榻,倒了一杯熱茶飲下,順手將那碗湯藥倒在花盆裡。過了半晌,小環從外面回來,低聲道:“小姐,高大人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他讓您不要擔心。”
張嫿鬆了一口氣,無精打彩地倚在榻上。一名小太監忽進來,行禮請安後,稟道:“太子妃,太后請您去一趟鳴鸞軒。”
張嫿打起精神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裙髮髻,攜著小環出門。到了鳴鸞軒,卻見太后端坐在黃花梨寶座上,臉色陰沉。蘇選侍坐在下首,眼眶微紅,似乎剛剛哭過。杜芊羽,許清如,馮淑女則戰戰兢兢站著,神色緊張不安。
張嫿皺了皺眉,看這陣仗肯定又出什麼事了。不會又是衝著她而來吧。趨步上前,行禮如儀:“孫媳給皇祖母請安。”
太后將桌上的幾株綠草扔在她面前,沉聲問道:“太子妃可認得這些草藥?”
張嫿撿起草凝神細看,如實答道:“孫媳認得,這是益母草。”她每次來月信,小腹總會疼痛難忍,服用益母草熬成的湯藥後便會好很多,常年累月與這些草藥打交道,是以一眼便認出。
“很好。”太后聞言臉色愈發寒冷:“太子妃可知道益母草有何功效?”
張嫿隱隱覺得不妙,硬著頭皮說道:“益母草味辛、性涼、活血、祛淤。”說到“活血”兩字,心猛地一沉,孕婦若誤服了豈不是要滑胎?
果然太后冷哼一聲:“你倒很懂醫理。”輕拔著手中的伽楠木佛珠,寒聲道,“蘇選侍的安胎藥裡被人加了益母草,幸好錢太醫及時發現,才沒釀成大禍。”
蘇選侍適時地抽泣,一副受盡迫害小媳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