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酒正酣,歌舞不停歇。沈蘭曦神色淡淡地望著場中翩然起舞的舞伎們,眼風掃到那抹俊雅的身影,嘴裡甘醇清甜的美酒變成了苦澀。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那日經歷的一切都鮮活地存在她腦中,彷彿就像昨日發生般。當日擁翠亭裡,他和她飲酒吟詩,談古論今,延祺宮誰不羨慕她?誰不奉承她?人人都認定她是準太子妃,可一轉眼她竟然成了皇帝的嬪妃,成了他的蘭娘娘。
他的溫和儒雅,他的風趣瀟灑,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微笑,時常出現在她的夢中。有多少次她午夜夢迴醒來,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多麼希望自己仍然躺在延祺宮那張簡樸的床榻上。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般懲罰她?魂牽夢縈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卻永遠都無法靠近他。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記不清喝了多少杯,眼前的身影漸漸有些模糊,耳畔響起貼身侍婢忍冬焦急的聲音:“娘娘,您別再喝了。”
她輕輕一笑,為什麼不喝?不都說醉生夢死麼?醉死了才好,心才不會再疼。
她雙頰很燙,腦袋醺醺然,目光直直地望著那個俊美如謫仙般的男子。
她彷彿聽到太后滿含關切的聲音:“你家主子醉了,快扶你家主子回去歇著,回宮後喂她喝碗醒酒茶。”
忍冬唯唯諾諾地答應,攙起沈蘭曦離開。走出大殿,微涼的晚風兜頭兜腦吹來,胸中的煩悶似乎消散了一些,腦袋也有些清明起來。
沈蘭曦扶著忍冬的手慢慢地走著,眼角滑落冰涼的液體,轉瞬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娘娘,您沒事吧?”忍冬擔憂地問道。
“沒事。”沈蘭曦依然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看不出傷心失落,語氣亦是淡漠,“喝了幾杯酒,胸口怪悶的,我們到處走走醒醒酒再回去。”
忍冬答了聲“是”,心下嘆息搖頭,自己家的這位娘娘模樣美,性情也好,可偏偏攤上一個心如蛇蠍的萬貴妃,懦弱無能的皇帝,娘娘為了自保,只好搬到仁壽宮尋求太后的庇護。娘娘這麼年輕,卻從此與君恩絕緣,娘娘的心一定也很苦吧?
沈蘭曦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回到那個冰冷的宮殿,不知不覺走出很遠,前面似乎有一個涼亭。
涼亭四面懸掛著鵝黃紗帷,有一張黃花梨雕花圓桌,幾把錦墩,是特地為嬪妃們遊玩時休憩所設。
沈蘭曦淡淡地說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