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嫿亦不挽留,恭敬地說道:“殿下慢走!”
朱祐樘眉頭微擰,心中苦澀,她外表看似乖巧懂事,實則內心剛烈,寧為玉碎不求瓦全,當初做出決定時已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映。該怨誰呢?他無法選擇自己的身世,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必須也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一個人若連命都保不住,又有何資格談什麼情愛?
他眼中閃過一抹痛楚,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徑直掀簾離去。
窗外烈日當空,蟬聲聒噪,廊下的鸚鵡斂起翅膀,無精打彩地耷拉著腦袋。
張嫿雙手輕撫著平坦的腹部,唇角揚起一抹清淺的微笑,輕聲說道:“幸好還有你。”
這時綠翹端著一碗安胎藥進來,服侍她喝完藥,低聲說道:“太子妃,您若再繼續和殿下慪氣,只會越發將殿下推向萬寶珠。這不是正中了萬寶珠的下懷嗎?”
“我沒有和他慪氣。”張嫿眉目間透著一股心灰意冷,略有些疲憊地道,“他愛寵幸誰便寵幸誰,與我無關。我也沒有心思和心情去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
綠翹嘆了一口氣,勸道:“您就算不為自個兒,也該為肚子裡的小殿下著想一下。”
“若真的是個兒子,我就讓他當個閒散的王爺。”
“身在天家,註定不能像普通百姓那樣過平凡的生活。就算您不爭,別人也會把您當成威脅,想盡辦法除掉您,有時候爭儲並非是為了君臨天下,而是為了自保。”
“以後的事還遠著呢。”張嫿秀眉微蹙,淡淡地說道,“說不定我生的是公主呢?”
綠翹又道:“今兒是貴妃娘娘的壽辰,皇上在漪蘭殿設宴,您若不想去,奴婢便派人向皇上說一聲您身子不舒服。”
“不必。我若不去,萬貴妃又要藉機生事了。”
“那您先歇息,時辰差不多了奴婢再來叫您。”
張嫿淡淡地“嗯”了一聲,從書架上取了一卷畫本隨意地翻看,忽地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不由皺了皺眉,揚聲道:“小環。”
須臾,小環匆匆奔進來,臉色頗有些氣憤,問道:“小姐,有何吩咐?”
張嫿頭也未抬地問道:“外面發生了何事?”
“還不是潤雪閣那位,凡事都要和您爭個高低。方才司珍大人送鎏金銜珠朝陽鳳釵過來,不巧在宮門前遇到萬寶珠,她看到鳳釵後便喜歡得不得了,強逼司珍大人給她。司珍大人為人正直老實,便如實告訴她宮中用度都有嚴格的規定,萬萬不可僭越,這支鳳釵只有太子妃以上的品極可以佩戴。”小環憤憤地說道,“萬寶珠聽了後暴跳如雷,非說司珍大人是故意指槡罵槐,譏諷貴妃娘娘牝雞司晨,霸佔鳳印,對皇上後孃娘不尊。也不管司珍大人如何哀求,非要讓奴才們押著司珍大人去見貴妃娘娘。”
張嫿想了想,翻身下榻,淡淡地說道:“我出去看看。”
小環忙攔道:“小姐,您何苦蹚這趟混水呢?儘管讓萬寶珠去鬧,她鬧得越兇,殿下對她越反感。”
“只要她姓萬,不管她做如何出格的事情,殿下都不會為難她。”張嫿掀簾出去,步出庭院,卻見杜司珍跪在地上,眼中充滿惶恐,分辯道:“下官真的沒有指槡罵槐罵貴妃娘娘,求您高抬貴手饒了下官。”
萬寶珠冷冷地哼了一聲,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方才不是很神氣嗎?不是說什麼僭越是死罪嗎?這會子知道怕了?太晚了。”
宮女太監們俱看好戲般地立在一旁,沒有一人出言替杜司珍求情。
杜司珍臉色煞白,垂頭道:“下官知錯了。求您饒了下官。”
“晚了!”萬寶珠盯著她,目光陰狠驕橫,冷冷地道,“敢得罪我,就得付出代價。”
張嫿皺了皺眉,真是有其姑必有其侄。簡直和老妖婦一個德性,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她緩步走過去,淡淡地問道:“妹妹,發生了何事生那麼大的氣?”
萬寶珠見到她,眼中閃過一抹鋒芒,漫不經心地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杜司珍指槡罵槐罵貴妃娘娘,嬪妾正準備讓人押她去未央宮,聽由貴妃娘娘發落。”
杜司珍似看到救星般地望著張嫿,哀求道:“太子妃明鑑,下官沒有罵過貴妃娘娘,懇請太子妃為下官作主。”
萬寶珠目光冷冷地掃了一圈在場的宮人們,問道:“你們剛才有沒有聽到杜司珍罵貴妃娘娘?”
宮人們忙齊口同聲地說道:“奴婢們聽到了。”
萬寶珠得意地笑了笑:“我可沒有冤枉你!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