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灰敗,聲音嘶啞,“她既然佈下這個局,必定還有後招。我猜她必定在行宮外面埋伏了精兵,只要嫿嫿帶著神機營出現,他們就會以平定叛亂之名,圍剿他們。”
“殿下,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坐以待斃麼?”德全顫聲問道。
“我現在唯一希望父皇念著骨肉之情,只廢黜我,饒了嫿嫿和整個慈慶宮數百人的性命。”
“殿下先不必灰心,奴才就算拼死也要逃出行宮,阻止太子妃搬救兵回來。”德行躬身行了一禮,正欲退下,忽聽外面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朱祐樘臉色微變,忙起身迎接聖駕,卻見皇帝攜著萬貴妃進來,數十名宮人亦步亦趨地尾隨其後。
“兒臣給父皇請安!給萬娘娘請安!”
德全亦跪下行禮:“奴才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心下不由焦急萬分,這一切果然是萬貴妃佈下的局。
皇帝揮了揮手,溫和地說道:“免禮!”
朱祐樘上前扶著他坐下,命德全奉上茶,關切地問道:“父皇,您身子大好了麼?太醫如何說?”
“朕沒什麼大礙。”皇帝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眼,見他雖然臉色憔悴疲憊,好在身上沒有受傷,遂鬆了一口氣,問道,“前些天你為何突然失蹤?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六天前兒臣和嫿嫿外出賞月,幾名黑衣人突然出現,想要取兒臣的性命。”朱祐樘複述了一遍張嫿編好的理由,“或許是兒臣命不該絕,一名黑衣人最後關頭改變主意,殺了所有同伴,放了兒臣和嫿嫿。因為兒臣受了點傷,行動不便,所以和嫿嫿在山洞住了幾天,累父皇擔憂病倒,都是兒臣不孝!”
萬貴妃忙接道:“皇上,牟指揮使身為侍衛統領,居然讓這些宵小毛賊混進行宮,險些害得太子喪命,實在是有負皇恩。臣妾已經下令將他關押在大牢,等您親自發落。”
皇帝呷了一口茶,點點頭道:“愛妃處置甚妥。幸好這次太子沒有受傷,姑且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讓他十日之內查出幕後指使之人。”
萬貴妃心下暗恨,牟斌性子剛正不阿,對皇帝忠心耿耿,她曾命萬通數次拉攏他,卻被他拒絕,好不容易趁這個機會想將這個絆腳石一併除去,皇帝居然讓他戴罪立功,不打算追究他的責任。
她扯出一個嫵媚的笑容,裝作深明大義地說道:“臣妾也正有此意呢。”
皇帝望著紫檀長案上堆疊如小山的奏章,眼中閃過一抹愧疚,向朱祐樘溫言道:“你剛剛受了一番驚嚇,好好休息,這些奏章……呃,就晚幾日再處置吧。”
朱祐樘答道:“批閱奏章費不了多少時間,兒臣的身子還吃得消。”
皇帝用茶蓋輕撇著碧色茶水上的茶葉,欣慰地說道:“這兩年奏章基本都交給你批閱,你也做得很好,朕很放心。”
朱祐樘既無驚喜亦無得意,平靜地回道:“為父皇分憂,是兒臣份內之事。”
萬貴妃忍不住開口道:“皇上,祐杬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大可以交給他處理,也免得累壞了太子。”她掩嘴嫵媚地笑了一下,打趣地說道,“何況太子成親不久,皇上您也該體諒一下,讓他多些時間陪伴太子妃,早日誕下皇太孫。”
皇帝撫須笑了幾聲,點點頭道:“還是愛妃考慮得周到。朕的確疏忽了。”
萬貴妃望了望四周,裝作好奇地問道:“咦,太子妃呢?聊了這麼長時間怎麼也不見她過來請安呢?”
☆、236 誰是黃雀
朱祐樘臉色平靜,低垂著頭答道:“嫿嫿說在呆在屋裡太悶,用過午膳便去芙蓉園那邊散心了。”
“是麼?”萬貴妃也不拆穿,慵懶地笑道,“本宮也有好些日子沒見到太子妃了,怪想念她的。來人,去芙蓉園請太子妃過來。”
一名太監恭敬地答應,一溜煙兒跑出殿。
萬貴妃悠悠地啜了一口茶,算算時間,張嫿也差不多快回來了。一場好戲即將開始!鬥了這麼多年,這回終於可以板倒太子,以後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朱祐樘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門外森嚴的侍衛,只要萬貴妃一聲令下,那些守衛便會衝進來擒住自己。他心下焦急,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德全。
德全會意,悄悄地退出去,剛走到門邊,卻聽萬貴妃懶洋洋地道:“德全,你和汪直也去趟芙蓉園,讓太子妃快點回來,就說皇上和本宮在等她。”
德全無奈,躬身答道:“是”。說罷和汪直一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