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婿失敗,豆腐郎一邊招呼客人,一邊嘆息道:“你要真放不下,就別蹲在這了,烈女怕纏郎啊,你多跟人家說說話,多送送禮物,她會回心轉意的。”
天機也不知聽沒聽進他的話,沉默半晌,他忽然起身離開。
傍晚時分,客人漸漸散了,鋪子裡就只剩下唐嬌和夥計,一起收拾著桌椅板凳,準備打烊。就在這時,天機提著一樣東西進來,捧到她面前。?
☆、價值千金臉譜現
? 唐嬌一看,氣不打一處來,冷冷道:“你什麼意思?”
他手裡是一把象牙琴頭紅木琵琶,琵琶背面描著幾朵牡丹花,上面散發著淡淡的木香。
“送你。”天機道。
“你滾。”唐嬌指著大門喊,“你給我馬不停蹄的滾!”
天機被她掃地出門。
附近人來人往,他捧著琵琶,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茶鋪門口站了好一會,才抬腳離開,路過豆腐郎的擔子時,隨手將琵琶丟給他。
“等等!”豆腐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但他沒有停留。
他這些日子以來,雖然一直沒在唐嬌面前出現,但總是跟在她身後。
明知不可能了,但就是沒法放手。
這種不理智的事情,本不該發生在他身上,他有無數理由放棄她,比如說天涯何處無芳草,比如說他們兩個性格差距太大,比如她已經變心了……放棄有無數個理由,堅持卻只有一個理由。
他還相信她愛他。
天機忍不住自嘲一笑,就為了這麼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理由,所以他仍徘徊在她身邊,猶如藕斷絲連,剪不斷離不開。
“小夥子啊,你別走這麼快啊。”豆腐郎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他快步跑來,將手裡的琵琶遞給天機,左右四顧一番,然後壓低聲音道,“你什麼不好送,怎麼送人家琵琶?這不是給和尚送梳子,給寡婦送送子觀音,活脫脫打人臉嗎?快點拿去退了,買點胭脂水粉之類的送人。”
“……老丈何出此言?”天機敏銳的發現不對,“為什麼不能送她琵琶?”
豆腐郎狐疑的看了他半晌:“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天機搖搖頭。
其實他也有點感覺不對,唐嬌已經很長時間沒彈過琵琶了,非但如此,她基本不動手做事,除了一些極輕巧的活,其他諸如倒茶抹桌的,都由鋪子裡的夥計代勞,不過這些事他沒太往心裡去,只道她從話本先生變成了茶鋪老闆,養尊處優之下變得有些懶怠了。
更多的,他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
可有些真相,是註定要大白的。
“你這人還真夠粗心的。”豆腐郎壓低聲音道,“胭脂茶鋪那老闆娘,她的手是斷的!你叫一個十根手指提不起一個蘿蔔的女人去彈琵琶?你真調皮。”
天機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忽然凝固了。
他望著胭脂茶鋪的方向,久久說不出話來。
連豆腐郎何時將琵琶塞他手裡,然後提擔離開的,他都沒注意到。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天機忽然將琵琶背在背上,快步朝鬧市深處走去。
硃紅門扉,石獅如洗,白老爺子家門前,兩列人馬分庭抗禮,見天機來了,一方人馬顯然鬆了口氣,迎上來道:“大人,您可算來了!偽帝的人已經先到了,溫侯已經提前進去了。”
天機嗯了一聲,一邊聽他們彙報情況,一邊走進大門,直至臉譜室。
屋內明燭高燒,照亮了四方牆壁上的各色臉譜,也照亮了每個人臉上的笑容,每個笑容都不像真的,更像一張虛偽的臉譜。
白老爺子坐在蒲團上,臉上覆著石娘子所制的世上最美的臉譜,溫良辰和王淵之分坐於他左右,三人齊齊看向天機。
天機朝他們點頭示意,然後一路走到溫良辰身邊,挨著他坐下。
“去哪了?”溫良辰端著白玉煙槍,慢慢湊過身來,低聲問,“怎麼來的這樣遲?”
天機深深看他一眼:“待會跟你說。”
他有很多話要問他。
溫良辰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直到房門再次開啟,一名中年男子走進來,他才回過頭來,望向新來的那人。
寬衣大袖,衣色靛藍,襟口納著祥雲紋,腰間懸著雙魚玉佩,低調中透出一股富貴之氣,笑起來時眼角有微微細紋,但一點也不顯老,反而有種歲月洗練出的雋永感。
房門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