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見自己問話的手冢,有些莫名其妙。
“不好意思手冢君,久等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的身後傳來,真田條件反射回頭,碰上川崎佑希有些意外的目光,“真田警部?”
一瞬間,真田突然覺得自己注意到了什麼關鍵。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表情有點不太自然的手冢,又瞥了一眼幾步之外的川崎佑希,想起報紙上作為頭條的照片。
原本覺得那篇報道站在新聞稿件的角度來講完全不合格,不過也許那才是事件的真相。真田頓悟。
“那我先走了,有空一起打球。”不願意繼續留下來當電燈泡,真田識趣地對手冢道別,然後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不遠處的顧問小姐一眼,“你……加油。”
手冢無奈地目送真田的車離開,突然覺得自己身邊的閒人實在是有些太多。
自然捕捉到了真田臨走前那一瞥,雖然那個人長期黑著一張臉很嚴肅的樣子,但對於佑希這種看臉吃飯的人來說,足夠她讀出對方目光的含義了。
被同一部門的同事看到自己要去約會,而且對方好像還認識手冢的樣子,這讓佑希稍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坐進車裡繫上安全帶之後,為了緩解尷尬,她有點沒話找話地問:“你和真田警部認識啊?聽他說話的意思,他也打網球嗎?”
“嗯,中學時其他學校的對手。”手冢一邊認真地開車,一邊回答。
“認識你之前,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有這麼多人喜歡打網球呢。”佑希眼帶笑意,目光透過車窗望出去,在窗玻璃的倒影中看見手冢柔和下來的目光。
還真是對網球情有獨鍾啊!這個人。佑希想著。只是稍微提到而已,平時凌厲的眼神都會明顯柔和下來,可以的話,還真想看看他打球的樣子。
手冢說的那家德國餐廳位於世田谷商業大街的盡頭,是典型德國家庭式經營,店面不算太大,服務生只有兩人,廚師則是老闆自己。
那是一位挺好客熱情的德國人,年過半百,身材魁梧,稍微有點發胖,做一手地道的法蘭克福腸和烤豬腿,不過手冢和佑希原本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吃,只是略略看了看選單便點了推薦菜品。
店裡人不多,牆壁上掛著一些老闆自己拍的照片。等待上菜的工夫裡,佑希無意瀏覽著過那面牆壁,突然看到熟悉的景色。
“那是Dukatz im Literaturhaus吧?”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手冢認真辨認了一會兒,點頭:“嗯,這裡稍微露出一點門牌。”
走近了看,發現老闆還在每張照片下面配上了一些便籤做說明,寫的似乎是拍照時的心情,那張慕尼黑有名的咖啡館下面,用了一首簡短的小詩。
“每當你在我的懷中溫柔地睡著,
我能聽到你的呼吸,
你在夢中喚著我的名字,
你的口角流露著笑意——太幸福了。”
默唸便籤上文字的同時,另一個人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佑希看著手冢表情認真,富有磁性的聲音說著日耳曼民族嚴謹高貴的語言,暗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燈光下顏色有些發深,隔著眼鏡,她有點看不清那裡面的神色。
就算在唸浪漫詩,這個人也還是沒什麼表情,可即便如此,即便知道他只是把別人的文字讀出來而已,聽著他的聲音複製出詩詞的溫情,佑希還是覺得這時候的手冢國光英俊得無以復加。
像在說情話一樣。
深深地覺得產生這種念頭的自己很是不妙,佑希飛快地眨了眨眼睛調開視線,盡力調整了臉上的表情。這種時候她突然感謝起店裡有些暗的燈光來,讓她剛才瞬間的不自然有了可以掩飾的空間。
不過手冢國光很明顯不是個遲鈍的人,他很快發覺了身邊女孩的異狀,側臉看了過來:“怎麼了嗎?”
“嗯?沒什麼啊。”佑希儘量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只是覺得你挺適合讀詩的。”
絕對沒有比這更爛的藉口,佑希說完了之後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把。不過能板著臉把浪漫抒情詩唸到這個程度,估計也算是隻有手冢國光才能做到的了吧?
被調侃了的某人沒有顯出任何不適,他似乎已經習慣了佑希偶爾會拿他的嚴肅來開玩笑,所以只是推了推眼鏡,問對方:“這似乎是李利恩克龍的作品,下面還有一段,你還記得嗎?”
“每當炎熱的緊張的白天去後,
你驅散了我沉重的憂心,
我只要一躺到你的心頭,
就不再想著明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