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靜靜地站在石臺上,在他的前面,黑翼的天使已經取出以鮮血與詛咒融成的大鐮刀,與他相對的白衣青年,嘴角卻是永恆不變的微笑,突然掌心滴落大量的黑色液體,凝為金色的長槍。
'我不想與你為敵,但是為了我的孩子們,我別無選擇。'
無法分辨悲喜的聲音迴盪於整個山壁,青年輕輕揮動手中的長槍,立刻一道火焰飛出,黑翼天使堪堪避過,身後的牆壁多了一條十厘米寬的裂縫。
(“我和你都是一樣的,沒有選擇。”)
天使苦悶地說著,詛咒勒緊脖頸的此刻,他的聲音也彷彿從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中溢位來一般,混雜著痛苦的嘶吼。
'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你全身的細胞都被我侵蝕了,為什麼還能復生?'
(“因為我有不能放棄的理由。”)
不知為何,亞倫竟本能地感受到在這嘶吼般的聲音中,洋溢著濃濃的愛。
'你真愚蠢。'該隱說。
(“愚蠢是生命存在的根本,不懂的愚蠢,便不會知道活著的樂趣。”)
黑翼的天使露出了微笑,他彷彿早就看穿了一切般,溫柔地笑著,於此同時翅膀加速了拍打,頓時,空氣中的電離子濃度開始上漲,亞倫可以看見微弱的電光在他的黑翼之間閃爍。
(“自得到這永恆不滅的生命到現在,我已經承受了數千年的苦痛,也經歷了數億次的死亡。對我而言,死亡再也不存在任何恐懼,我只害怕這一次的死亡也不是最終的結束,很快就會被強行喚醒,再一次繼續永恆的詛咒。”)
'那你更該把身體交給我。我有了永恆的身體,就不需要違背自己的意願,親手殺死我鍾愛的孩子們,你也不需要在承受‘活’的痛苦。至於你親愛的神子留下來的羔羊們,我自然也一併接受了。'
(“住口,該隱!”)
天使憤怒著,翅膀隨之用力,凝結於羽梢的電離子風暴排山倒海般向白衣青年捲去,然而青年只是用長槍畫了一個圓,襲來的離子風暴被擋開了,只是石壁上多了無數蜂窩般的小孔。
'你真的要殺死我?你知道我是不會死去的,當我的力量衰竭到極點時——'
(“我早有承受一切的覺悟了。”)
天使哀痛地說著,恍惚間,亞倫看見天使金色的眼中滴下血紅的眼淚,但這些血紅並未在白皙的面孔留下痕跡,它們轉瞬即逝,讓他懷疑那血色的眼淚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可你的心中,到底還期待著逃避吧?否則也不會主動與注滿了我的細胞的導彈接觸。處於清醒狀態的你不能逃避,所以你總是讓自己不能清醒。'
(“住口!”)
從天使身體內側洶湧而出的聲音震得牆壁嗡嗡作響,根本不能確定它的源頭,只能被判為野獸嘶吼的濃烈絕望燃燒著,金色的眼中深處,有鮮紅慢慢地升起。
“他”的周身,黑暗越發濃重,而血色鐮刀之上,蠕蟲們也加速了爬動。
此刻的他酷似傳說中的死神。
或者說,死神正是依託他的形象創造出來的。
'逃避是不可能的。我們都是因為詛咒才存在的生物,我們被整個世界排斥著,不論是生或是死,都不能得到解脫。猶大,你一直都是這樣,即使從未被守護的羔羊們諒解,卻還要強迫自己去愛著那些恨不能將你碾成碎片的羔羊!'
(“閉嘴!”)
'為什麼拒絕聽我的聲音!幾千年了,你一直都為了世界的平衡,默默承受著他們的怨恨。你看看你自己,原本光輝的身體為了這骯髒的世界變得如此暗淡。可誰又知道你的奉獻?你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即使你是不死之身,你也不能無節制地為他們承受黑暗與罪惡的反噬。人類的邪惡遲早會鋪滿大地,而這一次,卻再也沒有神子為世界贖罪了。'
該隱冷漠地說著,他每說一句話,纏繞猶大的黑暗便更重一份。與鐮刀相連的手臂面板已經被詛咒割得無一處完好,鮮血溢位來,融入鐮刀上,化為蠕蟲們的食物。
'世界終究會有結束的時候,你把自己碾成粉末也不過是暫時拖延,那一刻是最終的結局,永遠不可能改變。'
或是覺得方才的話對猶大而言太過痛苦,該隱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他甚至飛到猶大身邊,抱住這苦難的軀體,親暱著。
'你已經盡力了,沒有任何人能再怪罪你。不要再強迫自己一個人承受那無盡的苦難了,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等待著握住你的手,分享你的痛苦與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