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好奇地問著,杜拉於是笑得更加怪異。
“他們當然想把我切成一片片的,可是他們的主子留下了我的軀體,他要我拖著這付殘缺不死的身體在研究院裡繼續活下去。我知道他的目的,當那片組織融於我的身體時,我也就成了他的試驗品。”
“這可真是奇幻的經歷。”
雷輕飄飄的評價著,他的話語顯然有揶揄的成分,但杜拉不在乎。
他知道眼前這寂寞的男人就是三十年前“希蘭”計劃的最終結果,他從他的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味。
“但我從不知道‘希蘭’計劃竟會產生你這樣偉大的生命。”
“不,希蘭計劃不能產生任何生命,它只是帶來死亡。”
雷苦笑著站起,杜拉告知的內容正是他設想中最糟糕的情況。而大凡最壞的打算之後,總會有更糟糕的問題出現。
“你知道這一次的喪屍病毒的來歷嗎?”他問。
杜拉笑了。
“當然知道,‘希蘭’計劃雖然廢止,但它帶給科技的進步是無法想象的。從‘希蘭’計劃留下的培養液中我提取出一種全新的菌體,我知道這東西很危險,但是和它能帶來的巨大利益相比,我們最終選擇了後者。”
“辯證思維嗎?當它被人為播撒在****時,你心中其實很激動,對嗎?”
面對質問,杜拉選擇了預設。
“科學需要犧牲,”他說,“人類的每一次大進步,都是建立在無數死亡之上。而且這麼做僅僅是為了更好地研究它。我們現有的科技手段能控制它的擴散!”
“但是你們殺了數百萬的人!你們故意把危險的病毒帶出實驗室,用整個**的生命來證明你們能夠控制它!”
雷的言辭已經有了嚴厲,雖然他的面部表情依舊溫和。但即使如此,教授也只是低下頭。
“是的,我們太驕傲了。”他面色死灰,“我們忘記了,在地球面前,我們始終是脆弱的孩子。”
雷於是嘆了口氣。
“你想死嗎?”
並非質問,只是單純的陳述一個概念,杜拉看著雷,眼中有少許模糊。
“我想死,但在死之前,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
“你是什麼?培養皿中的是什麼?我又得到了什麼?”
“你相信神嗎?”
“啊?”
杜拉的眼中滑過詫異。
“如果你活得足夠長,也見證了足夠多的死亡,你就會知道,信仰神是一個好習慣。”
雷看著天空的白雲,若有所失的笑著:“‘希蘭’計劃是一個捕捉計劃,一個活了很長很長時間的神,用自己的細胞誘捕一個同樣活了很長很長時間的怪物。你是計劃的變數,不過這變數也在他的控制中,他是喜歡彰顯自我的傢伙,生怕我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他?誰?神?”
杜拉的問題讓雷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但最終,他輕聲誦唸了。
“一個不能死的生物。凡殺該隱的,必遭報七倍。”
杜拉明白了。
“原來您竟是他的敵人。”
一瞬間,杜拉的言辭有了發自內心的恭敬,對於他的態度變化,雷卻處之坦然。
“他一直都被他的子民們譽為神,他也確實活過數以萬計的歲月。但他的身體卻有一個無法抵消的缺陷。每隔三千年到五千年,就必須殺死他的子孫,用他們的血逆轉他的枯萎。這讓他痛苦,他是個暴君,但他很愛很愛他的孩子們,他想改變。”
說到這裡,雷頓了一下,嘴角綻放著苦澀。
“他尋求的辦法與您有關?”
“除了死亡,我不能給世界任何東西。因為我是不存在,無法被世界容下的不存在。”
他輕聲的說著,他是世界的叛徒,但他也是世界之罪的揹負者。
“三千年前,神子曾降臨在大地上,為人間的羔羊流進了全部的血。但在釘上十字架前,先知們卻知道未來終會走向末世,他們祈求他留下血脈,這樣即使他死去,世界再一次被罪惡覆蓋的時候,他的後代便會再次代替他流血,贖清罪孽。”
很自私,對嗎?
杜拉不知道是不是該把提出這要求的先知稱為自私。但仁慈的聖子卻依照他們的希望留下了血脈,即使他從開始就知道這麼做根本不能改變世界的命運。
“但是這和‘希蘭’計劃又有什麼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