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
“不,沒有不方便。”他拉住我,“我只是有些——受寵若驚。”
“其實如果可以,你借我錢我去住——”
“這裡就是賓館。”他轉身開了門,然後側身讓我進去,“等我很久?”
“還好。”只是坐得有些困,其實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以前進不了宿舍的時候,如果身上有錢就去賓館住一晚,如果沒錢就在巴黎街上的長椅上坐一晚。我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這麼晚來打擾你,我明天一早就走。”
他看著我,“你從來都不會打擾到我。”
我不去在意他的言下之意,走進客廳,一沾到柔軟的沙發疲憊就席捲而來,他倒了杯開水遞給我。
“很累?”他坐到我旁邊。
“有一點。”其實主要的是前兩天在里昂幾乎沒有好好睡過——因為了解到的某些事情讓我幾乎失眠兩夜。
我閉起眼,很久之後聽到他放柔了的聲音,“到床上去睡,你這樣會難受。”
“席郗辰。”我睜開眼看著他,他的眼神很溫柔,帶著一些小心翼翼。
“三天前我去見了玫麗醫生。”
我看到他的眉頭皺了皺。
我嘆息,“我這輩子欠你的是不是都還不清了?是不是……”
有些地方不需要再兜轉的時候他便不會裝糊塗,這點他跟我很像。
“是。你反感了嗎?”
我搖了搖頭,“不,我不至於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有些認真地說,“我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你讓她幫助我,我的雙腿沒有殘廢,我的左手還能畫畫,這一切,說得坦白一些,都是你給我保留的,我很感謝你,但是,除了感激——”
“你不用說得太絕對。”他突然站起身打斷我,“別說得太絕。”
我站起身,他竟然小退了一步,“你休息吧,我去定別的房間。”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我甚至來不及叫住他,無奈坐回沙發上,對著寂靜的客廳有些發愣,原來一些問題直面起來並不如想象中簡單。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我在說那些話時的些微遲疑。
我原本想等他回來,結果終是敵不過睡意侵襲,朦朧睡去。凌晨三點多突然轉醒,發現自己竟然安然睡在臥室的床上,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人的氣息,我起身去洗了一下臉,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第一次感覺到——不確定。
那天早上我離開很早,同樣沒有見到席郗辰。
終於是要起程去芬蘭,說真的再不回去姑姑那邊實在不好交代。預購了火車票身上的錢只剩下七十歐元。回到宿舍已經天黑,我想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晚上留在這裡,新加坡室友梁艾文在,她的名字我前不久才勉強記住,其實也沒必要記了。
“為什麼總是有男學生找你呢?你明明文靜得要死。”她丟過來一封信,“法學院的一個美國人給你的,呵,我只得到了一杯廉價的咖啡。”
我看了眼藍色的信封,“你要可以送你。”
她不屑,“我眼光很高的!誰要這些壯得像猩猩的美國佬。”
我笑了笑,起身去洗手,手機響了起來,看號碼知道是他,便走到窗臺邊接通。
“我是席郗辰,你現在有空嗎?”
“有事?”
那邊可能遲疑了一下,“我現在醫院,你能不能過來?”
“你在醫院?發生什麼事了嗎?”
“誰在醫院?”梁艾文突然插話。
我看了她一眼,奇怪她的行為,“傷口復發嗎?”
“不是。”聽到他悶聲呻吟了一聲,“如果你沒空就算了。”
“等等。”我聽他要掛電話了,“哪家醫院?”
半小時後我打車趕到醫院,在醫院門口給他打電話卻已經是關機,所以我不得不到前臺向護士詢問。
“艾維斯先生嗎?他現在還在動手術。”護士指了一下一個正亮燈的手術室。“你可以在外邊的走道里等一下。”
“動手術?怎麼會這麼嚴重?”我原本以為只是舊傷口發炎。
“交通事故,身上多處骨折。請問你是他的家屬嗎?”
“……不是。”
“咦?”護士微訝,“他剛才是給你打的電話吧?”
他在睡覺,身上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不過臉色仍舊蒼白。
看著他想起四年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交通事故,如果沒有瑪利醫生及時醫治,我失去的不止是一隻右手的活動能力,而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