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這事,她就對虞氏多了幾分不屑。虞氏行事也太落了痕跡,哪怕想要與她家結親,事情未定之前,怎可叫範丹知曉?她這次去回絕了虞氏,範丹一個剛懂了事的女孩兒家家,還不定怎麼羞憤呢!便是範丹的嫡母乾氏,也沒有像她虞氏這個親祖母這樣急功近利的。
但,那終究是范家的事情,她如今不顧著趙元,旁人怎麼看她?便是孃家,出了嫁也就是潑出去的水了,再沒有隻顧孃家不管夫家的。
“罷了,碧絲替我回復帖子,說我冬至一定帶趙元去。”範氏嘆了口氣,“這事,我還得去和郎君打個招呼,去去就回吧……鶯歌你去問問郎君甚個時候回府,就說請他來棠梨院一趟。”她想想,又讓流溪找個小丫頭去給桂苑送個口信,“讓阿奴準備準備,甚個衣服配飾都挑好了,該燙掛的燙掛,也沒兩天了。”
她給三個丫頭都找了事,自家卻還憂慮重重。事情要是如她想得這樣簡單,虞氏也就不叫虞氏了,只怕還要多費口舌。她想到這些,不免像要迎戰一般,打算這幾日都要養精蓄銳。
趙元的生辰就在冬至前一日。
他的生辰向來不大辦,應當說,是幾乎不辦。通常這一日大家都在為冬至祭祖繁忙,且趙諶吩咐不辦,奴僕們雖則奇怪,但趙諶對趙元的喜愛無須一個盛大的生辰宴也能看到,所以他們也就習以為常了。更有些人私底下議論,只怕是為了避免來往賓客對大郎生母的議論,畢竟生辰宴總免不了會聯絡到生下大郎的人。
趙元對此沒啥感覺,他原本那個時代,不說他所處的社會下層階級不存在年年過生日的現象,就是整個社會,也沒有古代這樣對於生辰禮格外重視的習俗,無非都是找藉口狂歡聚會罷了。何況他家只是不舉辦生辰宴而已,這一日早上,他爹會親自到小廚房下一碗長壽麥面。
他還記得他在府裡過的第一個生辰,他爹頭回下廚房,那次還是廚娘醒面揉麵切面,他爹乾的事情就是把麵條下到鍋裡,等廚娘提醒可以撈了,就撈上來,把廚娘準備好的菜都碼上去,最後把廚娘準備好的油醋汁澆上去。
非常悲催的是,那是他幾年以來吃過的最好的一碗長壽麵。因為從第二次生辰開始,他爹突然發神經,非要自己親自動手。
趙元記得很清楚,那天早上他在被窩裡等的睡著,又被餓醒,可是他爹還沒有把麵條端過來。他只得讓立秋給自己穿衣服,然後跑到小廚房,扒著門偷偷去看。一看之下,他無語了,趙諶同志一臉的麥粉,還不自知,廚房裡倒不算狼藉,只是幾個廚娘灶上婢偷偷議論,說一早上浪費了幾大團麵糰了,還廢了好些個雞子。立秋把他抱走,說郎君一定不喜讓他瞧見云云。
那碗費時費工費材的長壽麵最終在中午會食端到了趙元面前,看著十分光鮮,與他去年吃的沒甚區別。趙元還以為要吃下一碗黑暗料理,孰料雖然稱不上好吃,但沒有過鹹也沒有過淡,麵條筋道菜蔬也是熟了的。麵條筋道他可以理解,畢竟廚娘力氣再大,也大不過他爹。
立秋偷偷跟他說,這碗麵已經是他爹吃下三碗之後最好的那一碗了。
趙元穿好衣服洗漱好,就拎著木屐沿著木廊往廚房那頭跑。
“大郎!”立秋拿著厚緞大氅追在後頭喊,“廊上滑!你慢些!”
趙元頭也不回,腳步飛快下了廊,把木屐套上,繞過樹籬去了小廚房。
前幾年趙諶在廚房忙活,廚娘婢女們還守在外頭,提防他把灶子給毀了,如今卻不去管他,自在其餘幾個爐子上忙著做些點心配菜。祭祖用的糕點做了一疊又一疊,都擱在外頭凍著。
趙元站在小廚房外探頭去瞧,看見他高大的爹站在灶臺上,挽著袖子揉麵,面上身上再沒有飛撲的麵粉,神情也十分愜意輕鬆。
趙諶老早就看到兒子了,他耳力好,兒子那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就是和別人不一樣,輕易就能聽出來。他面不改色地揉麵,用刀子切好,等麵條下了水,就在一旁準備油醋汁和配菜。雖說趙小元只吃了五碗長壽麵,但他這幾年做的可不止五碗,當初行軍雖然也會做些東西,但正兒八經下灶就不同了。
其實他最先也沒打算親自做面,自來也沒這樣的說法。但他的阿奴提出想吃,他便也試著做了。
“阿父,”趙元跑到他旁邊,踮著腳看了看提出意見,“今年我想吃的辣些,多放些胡椒子可好?還要大蔥!”
趙諶對於兒子重口味早知曉,不是甜的就是辣的,聞言就多切了些大蔥,油醋汁裡也灑了不少胡椒磨的粉。
趙元就親熱地抱住某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