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對上。
趙元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他不斷地揮動長刀,刀刃的劇烈碰撞震裂了虎口,身上似乎某處倏忽一疼,但他不敢有片刻放鬆,更不敢停下揮刀的動作,耳邊風聲呼嘯,時不時傳來趙達吳恆幾人的怒吼!他爹怎麼樣?正陽懷夕呢?
廝殺最終以盤乘帶兵潰敗結束,他的兵力拆分成兩半,攻城耗損五分之一,盤古薩的隊伍全軍覆沒耗損五分之一,剛才的火箭再耗損一部分,最早的騎兵數量優勢蕩然無存!但這也並非他所有兵力,他不再戀戰,集結隊伍朝後撤離,然而這一次,趙諶卻帶著他的黑騎兵窮追猛打起來!
盤乘在馬上疾馳,身後是一支疲憊且傷痕累累的隊伍。
他看著從四周不斷射過的火箭,爆裂聲聲聲不絕,不由在想,莫非草原部落就是打不過中原的軍隊,他幾次三番都栽在趙諶父子手上,這難道是天神的意思?
“不能讓他們攻城!”盤乘嘶聲對古坤道,“集結隊伍,在城外決一死戰!”
“是!”古坤猛地揮鞭,戰馬嘶鳴,一下躍出了隊伍,朝遠處隱隱升起月亮的城池奔去。
趙國的軍隊緊跟其後,趙元在呼嘯風中對趙諶喊道:“阿父,他們要搬援軍!”
趙諶馭馬疾馳,一身的黑甲掛著斑斑血跡,側臉表情尤帶一絲戾氣,聞言道:“傳我令下,準備火箭!”
黑騎兵的火箭大多隻剩一支,聽令整齊地搭弓拉弦,一隻火龍再次襲向盤乘軍隊的後背!緊急撤離的隊伍無暇顧及身後,爆炸聲震天響起,火星一碰到犬戎兵的皮甲和毛皮綴甲片的戰裙上,立刻熊熊燃起。鮮于虎帶人斷後,只看見後面百千人中箭,有帶箭逃脫的,也有直接一箭斃命的,更有燒成活人,從馬上滾落,被活活踩死的……
更可怕的是,當大戎國的軍隊回到都城時,遠遠竟看見數萬人的趙國騎步兵,圍住了城池,如同在他們與城池之間隔開了一條天塹!
古坤臉色煞白,落馬跪在了盤乘馬前。
“王上,我們上當了,他們不知從哪裡找來的人馬,趁我們主力交鋒,竟然繞過了北莽山和北草原,直接包圍了都城!”
即便他不說,盤乘難道看不出來?
他隱隱有種感覺,大戎國起於他,也將毀於他。
“想辦法,突圍回城。”他一字一句道。
古坤神色決絕。他知道王上的意思,雖然他們棄城逃跑也許就能活命,但尊嚴丟了,一輩子都找不回來,就算死,也得死在大戎的城裡!
夜色漸黑,都說夜路難走,但這一仗卻不可能再拖下去。
“將軍?”魏宏苦戰一天,精神仍然健旺,他轉頭問趙諶,“咱們是乾脆下手,還是……”
“讓原褚開個口子,放盤乘進城,再掐斷後面的兵。”趙諶低沉道,臉在火把照耀之下明暗難辨。
“喏!”魏宏眼睛發亮,遂即便和魏傑甲遜一道,帶人趁夜色上前。
原褚接到命令,便在一番打殺後鬆開一條縫隙,果然盤乘便帶著數萬騎兵衝過吊橋進了城,後頭的大半人馬被趕到的魏宏等人攔在外頭,然後一把火把吊橋給燒掉了!
盤乘站在城牆上看著下方的火焰,怒吼過後,卻沒有任何辦法,他不明白,為何往日的獵人,如今卻感覺自己竟變成了掉落在陷阱裡的獵物?
落在城外的將近七萬犬戎士兵,圍陷在將近二十萬趙國騎兵中間,最後幾乎都被俘虜。
這場戰事,到此時已成定局。
趙元的首鎧不知掉在哪處,幾處刀傷,一身血汗,他坐在大紅棗上看著被火把圍住的城牆。大戎國本質還是遊牧民族,與其說是城池,不如說是一座古城堡,只有大戎貴族才住在裡面。
“阿父,咱們還等什麼?”
趙諶眼睛在火光之下掃過他身上臉上幾處血跡,道:“等一個結果。盤乘好歹一代犬戎國主,也算梟雄,若一味緊逼,困獸之下必然悍勇,放他回城,待消磨了他的銳氣,結果自然就出來了。”
近身幾人都聽得悚然。
果然領兵打仗光有勇不行,還得懂得敵人心理,一擊即中。
這時候兩軍氣勢已經截然不同,雖然還是攻城守城,但一個勝局在握,遊刃有餘,另一個卻功敗垂成,負隅頑抗。還有一點,趙諶不曾說出來。他和盤乘對峙七年多,雖各在其位各為其國,但也敬盤乘是個人物,所以他此時給盤乘選擇的機會,而不是直接成為階下俘。
盤乘沒有選擇,一場敗仗甚至能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