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的位置好像有兩片薄冰,那是完全不把你當人類看的目光,彷彿在這世界上,他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需要。
“……你要是說,覺得在這種閃電黑夜裡面裝逼很有範的話,我回去罰你跪槍哥的子彈夾聽到嗎?!”我乾笑了一聲,試圖把那個熟悉的張小玄找回來。可是人依舊是那個人,雖然站在我旁邊,但是連呼吸聲彷彿都變得不存在了。
所有人都發覺了張玄的不對勁。九叔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張玄的身影肅穆而筆直。他轉過頭去望了望窗外,一隻手忽然緩緩扶上了腰間的長刀。
“時間到了。”他的聲音機械而冰冷,“吾皇即將重臨世間,此次歸來,是為君臨天下。”
“你在說什麼?”槍哥擰著眉頭看他,他走過來,似乎想要狠狠敲張小玄一下,可是此刻的張玄好像裝逼王金閃閃附體,高貴冷豔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轉過身向外跑過去。
“餵你……你去哪啊?外面還在下雨!”我叫道。
“跟上他!”九叔迅速拿過身邊的武器,沉聲喝道,槍哥和蒼離也沒有任何遲疑,越過地上的行李堆衝了過去。我咬了咬牙,看了看地上的大堆行李,用最快的速度挑挑揀揀了一堆,打包往背上一扛,也跟著衝入了大雨之中。
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劃過濃雲,為我們照亮了道路。瓢潑大雨沒有減小,順著金屬向下流淌的水線,風聲吹過風蝕縫隙傳來的嗚嗚聲,就好像這座城池在哭泣。
張玄的背影毫不猶豫穿過大街小巷,拐彎之多簡直連自帶GPS導航都做不到。我們在後面跟得很是艱難,好在蒼離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他這是……在向城中心的泉水那裡去嗎?”
蒼離的話音剛落,我們已經跑過了一片民居,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小廣場中央,正是我們之前見過的那個不會枯竭的泉水。
這個時候瓢潑大雨已經下了好幾個小時,按說應該是泉水猛漲的時候,可是那汪水卻不知怎麼回事,依然保持著和我們來的時候一樣的深度和大小。除了水面上不斷濺起的水花,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蒼離只看了一眼,就說道:“這裡果然是地下河的入口,整座城的地下水道簡直是個奇蹟,這麼大的雨也能迅速引入地下深處,所以水面高度才會……”
張玄停在了泉水旁邊。渾身上下已經被澆得透溼,他的一雙眼睛比天空顏色還要深黯。閃電和雨水,一起勾勒著男人精壯悍然的軀體。他從腰間拔出長冥,跳進了及膝深的泉水之中,站在中央的位置,然後毫不猶豫把手裡的刀插入卵石中間。
“張玄你……”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剛想說些什麼,地下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隆聲響,地面晃動著,從張玄站立的地方開始,水面之下的河床正在漸漸升高。水底的卵石沙粒滾落到四周,泉水被突起的地面分開。好像整座城的地面都在以這裡為中心動盪著。我一時沒站穩摔倒在地上,等到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原來還是一汪泉水的地方,已經被一個石臺取代了。
張玄從上面慢慢走下來,帶著一身冷冽的水汽走過來。他眼中的黯鬱還沒有散去,走到我身邊的時候,他垂下眼簾看了一眼還坐在雨地裡的我,伸出手把我拉了起來。
我覺得這個張玄從頭到尾都很陌生,除了這個動作。
槍哥跳到了石臺上,瞄了一眼就吹了一聲口哨:“喲,這裡居然有扇門!張玄你怎麼知道的?既然知道的話,為什麼不早點開出來?”
“是沒有辦法早點吧。”蒼離走過去,低頭看著那個石臺,“這片泉水是地下河流的頂層,與下方的河流之間兩個特殊的隔層。一個固定著卵石與漏水板,一個則在下方一定水位處漂浮著。只有下起暴雨的時候,地下河面不斷上漲,才把那個做成浮板的隔層送了上來,兩個隔層的機括對在一起,這時候把長冥插入機括,才能開啟這個石臺。”
蒼離別有深意地看了張玄一眼:“看上去,能開啟機括的東西,好像也不是什麼都可以的。”
張玄低著頭,不管他們說什麼都沒有任何應聲。他一隻手拉著我的,仍然像之前一樣,只是他的眼神卻沒有恢復以往的迷茫睏倦。陰冷而漆黑的眸子,垂下來對著地面。
“很好很好。”槍哥嬉笑著玩著手裡的手槍,“我們終於不用搬著銅塊出去賣廢品了。不管是什麼墓,至少能撈到不少東西吧。看吧我就說九叔很靠譜的!”
他好像完全忘了剛才那個準備和我一起跑路的人是誰了。
九叔在很快地準備著武裝。慣用的匕首飛刀,繩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