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剛才不是……怎麼可能？”
莎曼猛然退後好幾步，眼中滿是驚慌，只不過下一刻，那抹驚慌卻被不甘心所取代。
擋在林露止身前的男人突然從嘴中溢位了一大口鮮血，神色狼狽，映襯著那張蒼白的面容更顯消瘦。
林不平伸出無力的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卻因為這個微小的動作牽連了胸口處心臟的傷口，他忍不住咳嗽出更多的鮮血。
熟悉的生命在身體中流失的感覺讓他略有些茫然，卻有一種解脫般的釋然。
他本來打算趁機讓武天殺了自己的，還好，在莎曼決定動手的時候，因為不願意任務失敗，系統提前提醒了他。
意識漸漸在腦海中消退，那是一種很緩慢，卻能夠讓人絕望的察覺到的速度。
林不平只覺得頭腦一陣的眩暈，他的身體晃了晃，最後差點就此狼狽的摔倒在地，不過幸好，在落到那樣的結果之前，他先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
“不平！”
男人絕望的嘶吼在耳邊響起，可林不平卻意識不到這些，他只能夠用略有些茫然的眼神看林露止最後一眼。
沒能擦乾淨，還帶著血跡的嘴角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說起來眼前這個一直桀驁不馴，帶著點自戀腹黑，還一直喜歡折騰他的皇帝，現在看起來可真醜啊。
原本五官此時都皺在了一起，那雙總是暗沉如同深淵一般的眸子此時盈滿了淚和血絲。
他緊緊的盯著他，似乎是意識到林不平正在逐漸失去生命的事實，那張總是寫著從容不迫的俊臉上染上無助。
這讓他失去了以往冷傲的光環，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普通人。
林不平有些茫然的看著他，事實上，他連思考的邏輯都已經快隨著生命力的流逝而逐漸擴散。
哭什麼？
本來性格就不討人喜歡，霸道又惡劣，現在更是連俊美這個優點都沒有了啊！
你這樣……以後還會有誰真正的喜歡你？
真是……
腦海中的念頭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傳來，又彷彿是另外一個人在耳邊說話，帶著些許的空靈。
林不平想要再摸摸那張臉，想要把腦中劃過的念頭和他說，想要……讓對方好好的。
原本乾淨修長的手指此時滿是赤紅色的鮮血，那手指無力的抬動，朝著目標方向漸漸伸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動作，林露止面色哀求的看他：“別死！”
聲音很低很低，裡面夾雜著洶湧的情緒，卻能夠讓任何一個人崩潰。
林不平有些費力的揚揚嘴角，想要告訴對面那個傻瓜。
明明是他不想要這樣的日子，也是他費盡心機的製造了死亡結局。
他沒必要為了他難過，他這一世是尊貴的皇帝，想要什麼如花美眷沒有？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血液漸漸的越來越多，身體也逐漸變得冰涼，對方胸膛中的暖意根本就傳遞不到他身上分毫，反而映襯著他身體如冰。
林不平努力的伸手，他現在的力氣只能夠維持他做這樣的動作，甚至因為這個，體力伴隨著生命消耗的更快。
對方的匕首上面應該是塗了什麼東西吧？所以他的死亡才會來臨的這麼快，讓他都沒有機會和他好好的說上兩句話。
林不平腦中混亂一片。
手幾乎就要觸及到那張俊朗的面容，摸到那雙染淚的鳳眸，可到了半空，卻只能無力的落下。
那聲音很輕，可落在了每個人的心間，卻如同千斤巨石一般。
林不平閉眼前，眼中劃過些許的失落和解脫，遺憾佔據了大多數，情緒複雜到讓他自己都不能夠看懂。
不過……也好。
雖然他這一個世界可能會永遠記住他，不過，他的後宮佳麗會安慰他，時間更是會抹除一切傷疤的良藥。
就算這一切都不能夠實現，但到了下一個世界，還不是兩不相認的陌生人嗎？
到了下一個世界，他就不會記得他了。
挺好……
那個讓自己痛苦了幾十年的念頭再一次在腦海之中瘋狂的湧動，宛若擺脫不了的夢魘一般。
林不平嘴角揚起一個苦澀的笑，終於沉沉的閉上眼睛，也許，再也不會睜開。
恰好此時已經天亮，有還帶著清晨草木香氣的清冽陽光鋪灑在男人的臉上，雪白的肌膚和鮮豔的紅形成刺眼的對比，幾乎能夠灼傷任何一個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