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求饒,“身為一個騎士,尊嚴遠比生命更重要。”這是我的導師對我的教導——身處崇尚騎士精神的這個國家,這個教導我是絕對認同的。至少,我得讓人以為我絕對認同。
再說了,求饒後她真的會放了我?我還沒蠢到那種地步。
於是,我微笑,我只能微笑。
“哼,”她跺了跺腳,咬了咬牙,然後笑了,“算了,我還是放了你吧,不管怎麼說,我可是個公主啊,怎能和你這種小家子騎士計較呢?喂,來人,放了他。”
我心裡有些訝異,她真的會這麼輕易地放了我?
來的是兩個宮庭侍衛,他們還用竹筐抬了不知是什麼東西過來。那東西很臭,臭得那些女孩一邊捂著鼻子躲開,一邊竊笑。
他們用竹片挑起筐裡的東西向我甩來,那些軟軟的東西打在我身上,或是落下,或是黏住。
那是馬糞。
一塊馬糞打在我臉上,然後掉下,薰鼻的臭味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這種情況下,我還能幹麼?我只好繼續微笑。
“你們在幹麼?”玫琪公主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那兩個宮庭侍衛。
“在報復,”那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這個人一天到晚拿眼睛斜我們,所以我們要報復。”這句臺詞想必他們練習了很久,說得真是整齊劃一啊。
“原來是這樣啊,”玫琪公主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唉,那就是你們的私人恩怨了,這種事,就算是我也不好管。那我就先走了。”
她向我揮了揮手,然後和那幾個女孩一起巧笑著跑開了。
我微笑著看著她們離開,然後再微笑著看向那兩個還想往我身上甩馬糞的宮庭侍衛:“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
那兩個人不解地看著我。
“趁現在殺了我,”我臉帶微笑,語氣卻是冰冷,“或者準備在明天接受我的挑戰——你們在損害一個騎士的尊嚴。”
那兩人臉色變得驚惶,低聲向我求情,然後離開了。沒有公主的命令,他們不敢把我放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我仍然在盡力保持著自己的微笑,即管臉上的肌肉已越來越僵硬。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玫琪公主又出現了,這次只有她一個人。
“喂,只要你向我陪罪,我馬上就放了你,這次是說真的。”她盯著我說。
我微笑。
看了我一會,見我沒說話,她抿了抿嘴,說了句“不理你”。然後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她又回過身來,看了看我,小嘴嘟得長長的。
“算了,你綁過我,現在我也綁過你,我們倆扯平了吧?”她看著我。
我微笑。
撇撇嘴,她解開了系在邊上的一塊石頭上的繩索,於是我便掉了下來。
“嘻,馬糞騎士先生。”看著我的狼狽像,她掩著嘴笑。
我也笑,活動了一下,我尊重地向她行了個騎士禮:“殿下,請您再次原諒我的無禮。”
“你想幹麼?”她吃驚地看著我。
“我們並沒有扯平,殿下。我只綁了您十分鐘,您卻綁了我足有兩個小時。”
“難道你……”
“殿下,聰明的您,不會猜不到我的意思吧?我只想補回那一小時五十分鐘。”
“你敢?”她生氣地叫道。
我敢。
我真的把她綁在了樹上,雖然沒有吊著。我任由她叫著罵著,卻只是坐在邊上,不理不睬。
“你死定了。”她在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後,就不再叫了,只是抿著嘴。
是的,我死定了。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次我可以說我不知道她是公主,可這次卻不行。身為騎士,首要的便是忠誠,對王室的忠誠。忠誠凌駕於一切之上。
我靜靜地坐在草叢中,沉思著,偶爾偷偷看了看她。在內心深處,我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可以對自己解釋說,是為了尊嚴,可我知道自己不是,我是個騎士,但在骨子裡,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合格的騎士。
偷偷地看著她,她在那不言、不語、不看我,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向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偶爾,她會咬一咬下唇,或是張一張小口。
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她的臉上現出的是不尋常的平靜,直到現在,那份不知思緒飄飛在塵世中哪個角落的平靜,仍然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底。
忽地,她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