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於是倪薇漪朝他甜甜一笑:“婢子都特意誇公子寬厚大度了!”
“……”沈藏鋒啞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狡猾的小姑娘,這都是誰教你的?黃姑姑嗎?”
倪薇漪嘟著嘴看他移開手,嘀咕道:“早上二嬸才給婢子梳的頭,神醫爺爺看到了拉拉婢子的辮子,端木姑姑來時順手拽了拽婢子上頭的彩絛,現在公子您又這樣一頓亂摸,一會二嬸看到鬆了,一定會認為是婢子貪玩跑跳弄得。婢子也太冤枉了點兒!”
沈藏鋒被她說得面色微微一窘,趕緊乾咳兩聲掩護。
這才聽倪薇漪大了點聲道:“祖母才沒空教婢子什麼呢!祖母成日裡圍著少夫人轉。是神醫爺爺教婢子的,神醫爺爺說名門望族的子弟最愛面子,所以讓婢子若是得罪了誰,就一個勁兒的說好話,給人把場面圓住了,婢子年紀小,縱然人家還惱著,場面上總不好意思為難婢子了。”
沈藏鋒因為一直在帝都,對季去病這些年來的經歷常有耳聞,並不奇怪季去病對名門子弟的厭惡和嘲諷,就笑著問:“那要是回頭私下裡還要為難你呢?”
“場面上敷衍過去,婢子就回來尋神醫爺爺救命了呀!”倪薇漪吐了吐舌頭,笑著道。
沈藏鋒繼續為難她,笑道:“若是你這神醫爺爺也幫不了你呢?”
這次倪薇漪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不是還有公子您和少夫人嗎?西涼沈氏、鳳州衛氏都是海內拔尖的名門,誰家子弟敢不給公子與少夫人面子?”
見沈藏鋒似乎一噎,倪薇漪警惕的道,“婢子雖然在這季宅,然而也是少夫人嫁妝單子上寫著的陪嫁之人!難道公子不想認婢子這個下僕嗎?”
琴歌、豔歌等使女,以及今兒個代替去向禁衛統領告假的沈疊跟過來的沈聚等人都掩口而笑。
沈藏鋒沒想到逗著倪薇漪,倒是把自己繞進去了,只好苦笑著道:“自然認的。”
“那不就是了?”倪薇漪收回雙臂,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握拳稍微揮舞了下,氣勢滿滿的道,“神醫爺爺說,婢子的主家厲害得很,叫婢子才不要怕誰呢!”
沈藏鋒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沉吟了下,道:“這兒應門的都是你嗎?平常來往的都是些什麼人?”
倪薇漪在這裡跟著叔叔嬸嬸伺候著季去病——季去病看起來挺喜歡這小女孩子,讓她一口一個神醫爺爺的叫著,還拉她的小辮子取樂——季去病也取得了倪薇漪相當程度上的信任,並且灌輸給倪薇漪自己有個強大主家作為後臺的念頭——倪薇漪在這季宅應著門,若有人來求醫就是她去迎接——倪薇漪自恃主家對來人不敬!
……呃,不是說季去病對衛家當年的救命之恩還是很感激的嗎?難道季去病的脾氣已經墮落到了以怨報德的地步?
他正想從倪薇漪口中套一套話,以確定黃氏把這麼小的孫女留這兒伺候到底是對是錯,卻聽到月洞門後響起一片腳步聲——惦記著妻子也顧不上逗倪薇漪,忙抬頭看去。
這一看沈藏鋒頓時一怔:卻見換了一身杏色上襦、仍舊拿布包著頭,打扮得不貴不賤很有點不倫不類意思的端木芯淼與衛長嬴肩並著肩一起走了出來,身後跟著黃氏。
讓沈藏鋒驚訝的是,剛才還不顧體統廝打在一起、一個聲稱要剝光了對方,另一個聲稱要趁勢害死對方的兩人,如今非但和和睦睦的並肩而行,甚至還手牽著手,有說有笑,儼然嫡親姐妹或者相交十幾年一樣的融洽!
到了近前,端木芯淼更是親手奉上包好的玫瑰花茶:“早知道衛姐姐不愛這個,我啊也就換姐姐愛喝的了,偏今兒個不巧,姐姐又不能多留會,只能委屈姐姐了。”
“也就那麼幾盞,再怎麼不喜歡,還能難喝過了藥去?”衛長嬴和顏悅色,接過之後交給黃氏,道,“端木妹妹放心罷,你說的那件事兒,包在了我身上!”橫豎自己舍不下臉來跟這位主兒翻臉,索性,就做個好人,把事情辦得好看點罷,總比既出了東西又落下埋怨的好。
衛長嬴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往後這季宅她再也不來了!
端木芯淼眼睛亮晶晶的,甜甜道:“那我可在這兒等著了,姐姐千萬記得,等我替師尊把這兒的藥收拾好了,一準過去拜訪!”
“你放心罷,我忘記不了!”衛長嬴點了點頭,兩人又親親熱熱的寒暄了幾句作別——端木芯淼笑容燦爛得幾乎把夏日驕陽都比下去了,沈藏鋒以前沒有怎麼留意過端木家的這位八小姐,然也聽人說過不是個好親近的人,何況之前還和衛長嬴動著手,如今忽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