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當時只是不告而別,可沒騙母親。”沈藏鋒分辯道,“說起來嬴兒平時一直都說母親待她像親生女兒一樣,比對四妹妹還要好,不是母親這麼說,孩兒是萬想不到方才母親說了她的。”
蘇夫人在自己所出的子女裡,最寵愛的是幼子沈藏機,但對受族中重視的沈藏鋒也是向來維護著的,如今聽沈藏鋒再三解釋說衛長嬴沒有在他跟前訴說委屈,又說衛長嬴講自己待她像待女兒,臉色才略為緩和,道:“她這話也過了,她到底不是我生的,我也是照著尋常婆婆待媳婦的待她。她做的好,我自然會稱讚,做得不好,我當然也要管教。”
沈藏鋒笑著道:“所謂慈母多敗兒,母親賞罰分明,不正是為了她好、豈非就是拿她當女兒看嗎?孩兒卻是知道母親向來說得嚴厲,實則最是溫柔仁善的。”
“你是我親生的,就不要說這些套話來哄我了!”蘇夫人抬了抬腿,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個沒良心的,才替衛氏解釋清楚,這腿捶得就慢了下來……你是不是打算捶完這兩下就走了?”
“沒有的事!”沈藏鋒趕緊又給她捶了兩下,討好的問,“對了,母親,方才你為何事說了嬴兒?孩兒想著她近來都在二叔那邊給母親和大嫂打下手,連金桐院的一些瑣事都無暇過問,也許是底下人自作主張?”
蘇夫人本來口角帶笑,聞言氣得握起拳,給他頭上不輕不重的就來了一下,喝道:“我道你方才說的好話是真的呢!你這個娶了媳婦忘了孃的東西!合著你一直在懷疑為娘冤枉了你妻子?!”親生母親都不肯相信親生骨肉不好,蘇夫人也是這樣,所以她一面打著兒子一面又懷疑了起來,“是不是衛氏這麼說的?你還過來套我的話……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衛氏進門才幾天,你就被她攛掇得懷疑我苛刻了她——你想氣死我麼!”
“母親息怒!息怒!”沈藏鋒尷尬的閃避著,哭笑不得的分辯,“孩兒不是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麼?就是想著嬴兒她這幾日根本無暇過問金桐院之事……擔心有人從中挑唆,壞了母親與嬴兒親如母女的婆媳之情罷了……哎!”
看到兒子捂著頭呼了聲痛,蘇夫人究竟心疼他,冷笑著住了手,道:“金桐院……你當我是你大舅母那樣的婆婆?!一點兒都不拿媳婦當人看?我告訴你,我雖然做不到把媳婦當親生骨肉看,也犯不著在她們身上作孽!”
沈藏鋒賠笑:“母親向來慈仁善……”
“你給我閉嘴!”蘇夫人大喝一聲止住他,把手一指,怒氣衝衝的道,“你媳婦過門才幾天!要是她院子裡的事情,縱然出了差錯,我會這點耐心都沒有,把她大罵一通趕出去?你怎麼不想一想你大嫂過門那會我是怎麼手把手的教導她管家的?!就是你二嫂過門之後,你二哥不是我親生的,我有為這個給過你二嫂臉色看?你是我親生之子,你的妻子,我會對她不如你大嫂?!”
沈藏鋒連連認錯,又是給母親捏腿、又是給她揉肩,見蘇夫人跟前茶水淺下去,二話不說提了壺就給她加滿——殷勤了好半晌,終於伺候得蘇夫人怒氣略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把事情明:“……雖然衛氏當時沒插進來,然而也有看熱鬧的意思,當年你們父親與叔父就是因為只有兄弟兩個,你們祖父祖母又去得早,接掌明沛堂以來吃了許多虧才穩住地位。這中間虧得你們叔父心志堅定,絲毫不被族人所惑,不但不肯和你們父親爭,而且一直甘願居於你們父親之後、竭力輔佐,你們父親才緩過了氣來!如今謝天謝地你們這一代長成的有八個兄弟,遠遠超過你們父親和叔父!打小我們這些長輩就教導你們要彼此和睦不可內鬥……當然外頭女子娶了進來,究竟不是親生骨肉,難免有各樣的小心思!
“但尋常一點小心思,所謂水至清則無魚,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你這兩個嫂子因為那裴氏的一時不恭敬,就想插手到你四弟的後院裡去!這樣的風氣豈能開先河?所以我把話說重了些,衛氏在場,不思勸阻兩個嫂子,反而有樂見其成的意思,我提前教訓她一番,免得她往後犯下大錯,不應該嗎?!”
蘇夫人狠狠一拍案,喝道:“你說!”
沈藏鋒乾脆的撩袍下跪,誠懇道:“兒子知罪!”
“……哼!”蘇夫人還想再罵他幾句,然而剛才已經罵了半晌,到底長孫女都十歲了,這麼一番發作下來也覺得疲憊,想再說什麼就覺得累了,只能恨恨道,“你給我滾回金桐院去罷!我這會乏了,叫陶嬤嬤進來伺候……看到你這不孝子,我就覺得煩!”
沈藏鋒賠笑道:“都是孩兒不對,沒想到是嬴兒一時糊塗,只道是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