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夫婦可都是正值壯年,再不戀眷權勢,也很沒必要這會就心急如焚的催促著兒子媳婦速速能幹起來,好接他們的位置罷?能夠讓他們這樣著急的,肯定是因為接下來他們有大事兒——大到了他們沒功夫照著正常的情況來栽培晚輩,沒準還希望晚輩能夠幫上自己一把……
衛長嬴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的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會子沒有外人,我說句誅心之語,聖上顯然是老糊塗了!不然姑姑你看這次鄧貴妃威脅芯淼這樣的敗筆,若是貴妃自己的主意,想來顧皇后早就把這樣犯傻的貴妃幹掉了,也不會讓鄧貴妃混到這會!之前咱們猜測是聖上所使,如今看來也是如此!不但沒能恐嚇住芯淼,反倒叫明沛堂多了一個義女,沈家還跟端木家聯姻了!聖上如今要下臺,照他的性情,大約就是尋個理由趕蔡王母子出京就藩了……這倒恰好中了芯淼的意,可以遠離帝都這趟混水!你看這麼一番折騰,聖上什麼好處都沒落著,反叫閥閱跟皇家的心更疏遠了一層!這位主兒,唉……”
“聖上年歲確實長了,然而東宮也不賢。”黃氏自幼得宋老夫人精心栽培調教,為要給衛長嬴陪嫁做預備,主學的除了醫理外,都是後宅子裡的爭鬥之道,對政事沒有特別涉獵,不過這世上的道理,一理通百理通。何況聖上長年不問政、太子荒淫無道對於大魏子民來說可都不是秘密。
之前衛長嬴告訴她,沈藏鋒推測大魏國祚將衰時,黃氏倒抽一口冷氣——震驚之後她私下裡細細揣測過一番,想到聖上的昏君之名、太子的無道之言……皇孫們?縱然有些聰慧的評價,距離力挽狂瀾還遙遠的很!就算內中藏著厲害的角色,正如沈藏鋒說的那樣,再出色,年紀也小著呢!
所以黃氏也很擔憂,“如今天下又都不太平,大魏……確實有些……”
提到大魏將亡,主僕兩個心裡都有些茫然——這事情太大了!
尤其她們之前生活的環境,一直都是歌舞昇平,驟然說到亡國,一時間都有點清醒不過來。
茫然了片刻,衛長嬴嘆息道:“這等家國大事,休說還沒有發生。就算發生了,也不是咱們兩個養在深閨的婦道人家有資格談論的,咱們還是說說眼下的事情罷……姑姑有什麼看法?”
黃氏也覺得把話題從家國這樣沉重的壓力下解脫出來是件好事,她定了定神才道:“婢子覺得這樣也好,有夫人盯著,諒族裡也翻騰不起什麼浪花來!少夫人往後倒是可以利用這一點,狠狠的收拾一下那些再三不長記性的!”
她建議道,“不拘公子的預見準不準,橫豎早日掌控明沛堂沒什麼不好!”
“這倒是實話。”衛長嬴微微點頭,眯著眼思索了片刻,道,“這會子年節也過了,先把人挑起來……趁這光景,咱們好好梳理一下,乖巧的那幾房跟不乖的那幾房,還有冷眼旁觀的……無論孃家還是夫家長輩可都是一直教導我要賞罰分明的!”
……衛長嬴由於倉促前來,身邊大使女未足,需要補充一批近身伺候的人手的訊息傳揚開去,雖然從整個西涼城來說,如今心神皆被吸引在了端木芯淼這兒,這訊息沒引起什麼波瀾。
但在沈氏族內,卻是反響不一——
家生子們除了極少數外,大抵都是可著勁兒的抱這條大腿。一時間明沛堂上上下下熱鬧非凡,都在想方設法的討好衛長嬴跟前近侍,尤其是黃氏、賀氏這兩位姑姑。
世僕們精通雙管齊下,一面討好,一面打壓對手……於是明沛堂裡許多隱秘之事、不僅僅是家生子,連沈氏族人的一些事情都被揭露出來,當做表忠心的砝碼呈遞到衛長嬴跟前。
衛長嬴卻也是來者不拒,把這些訊息統統記了,爾後著人一一證實——又狠狠敲打了一批人,也讓之前表過忠心的家生子只能繼續跟著她走。
她這麼做,有幾房族人就頗為憂慮:“沈藏鋒去年就去了陣上,這衛氏沒有丈夫在跟前撐腰,仍舊如此張揚,絲毫沒有暫時停手的意思。這是不把明沛堂徹底握在掌心,不肯罷休啊!難道我等堂堂男兒,正經的沈氏子孫,居然要服在一個年少婦人手底下?!”
“但她是沈藏鋒髮妻,生有嫡子,往後也是我沈氏一族正經的當家主母……若要反對,恐怕帝都那邊也會看著的。”
“打發了子媳過來,一個撈功勞,一個奪權。自己卻在帝都遙控指揮,若我等公然冒頭出去反對,那邊就可以抓了把柄更加對付我們……沈宣夫婦打的好算盤!”
“難道就任她如此?區區一個婦道人家,衛氏之女,竟然妄想爬到我們頭上去作威作福!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