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們之前射殺同族的箭術所震驚,在他們的弓弦所指下,衛長嬴一行竟是一步不敢挪動。
只是這群人到了近前,卻見內中一人一擺手,一群人立刻止步,甚至將弓垂下,作出不攻擊的意思。
衛長嬴定睛望去,微微一怔,這儼然這群狄人首領的人,赫然是個不大的少年。
按照魏人的標準來看,他應該是十七八歲。但狄人生得比魏人高大,應該更小一點。
這狄人少年雙目深陷,鼻樑筆挺,緊抿著薄唇,雖然人種有別,但依魏人的眼光望去也不失俊美。他當眾丟下自己的弓、佩刀等兵刃,以示沒有敵意,獨自向衛長嬴走來。
一直走到衛長嬴身前約莫三丈處,侍衛們下意識的架起了弓,沈畋出聲喝止,這狄人少年才沒有了繼續向前走的意思。他在三丈處站住,攤開手臂,用並不熟練、但明顯帶著帝都口音的漢話道:“奉大單于阿依塔胡之命,與魏國和好。”
見衛長嬴一行人驚愕難言,這少年又道,“方才那些人都是烏古蒙的部族,這位夫人所騎的那匹白馬,也是烏古蒙設法透過內奸賣給迭翠關守將的。實際上,它本是烏古蒙最心愛的一匹坐騎。我們殺了烏古蒙的人,救下你,就是為了表示阿依塔胡大單于的誠意。”
衛長嬴眼角瞄了下不遠處正飛快趕過來的隊伍,示意沈畋不必繼續擋在自己跟前。
她走出“棘籬”的護衛,向那少年道:“多謝你們,只是我聽說你們前任大單于穆休爾乃是阿依塔胡的兄弟。”
狄人少年淡淡的道:“穆休爾使用詭計搶了原本應該屬於阿依塔胡大單于的位置,假如你們不殺他,阿依塔胡大單于也不會放過他的。所以大單于對你們並無仇恨,反倒非常感謝你們。倒是烏古蒙,他本是穆休爾的長子,穆休爾也說過以後會把大單于之位傳給他的話,所以他對你們魏人仇深似海。否則也不會拿出自己最心愛的駿馬設下今日的陷阱,來害你了,不是嗎?”
衛長嬴急速的思索著:沈藏鋒說過,穆休爾死後,其長子烏古蒙與兄長阿依塔胡為了爭位,勢如仇讎。對於穆休爾的死,早在穆休爾還活著的時候就試圖奪位過的阿依塔胡必定是非常高興的;而作為穆休爾的長子、且是穆休爾允諾過的繼承人烏古蒙卻不然……這樣想來這狄人少年的話是真的。
不過,阿依塔胡到底是狄人,前次大魏大捷,追殺狄人上千裡,擄掠財物與首級堆積如山。這中間可沒有魏人去區分被殺被掠的部族是傾向於烏古蒙的還是阿依塔胡的。就連阿依塔胡自己,也被追殺得惶惶而逃。
阿依塔胡真的會因為穆休爾死了,就對魏人只有感激沒有恨?
但方才若非這些人,自己也確實死了。可見阿依塔胡縱然有什麼陰謀,至少現在是很有誠意的。
衛長嬴沉吟道:“你們確實很有誠意,但我只是一介婦道人家,這件事情做不了主。”
那狄人少年淡淡的道:“不要緊,你的丈夫如今也在迭翠關不是嗎?看,他似乎就在過來接你的人裡。”
被安置在迭翠關的驛站裡暫歇並等待沈藏鋒的答覆,由於他們之前救了衛長嬴,所以即使此刻被搜走了所有武器,且被要求不能離開驛站,但在待遇上很是優厚。
豐盛的筵席讓狄人們吃得個個滿嘴流油,包括他們的首領、那叫漠野的少年也不例外。
觥籌交錯的熱鬧裡,一名狄人見左右並無魏人在,就挨近漠野,用狄語小聲質問:“你白晝的時候為何要救下那魏人貴婦?大單于明明讓我們等烏古蒙的人擄人成功或者殺了人後,再殺死烏古蒙的人作為誠意,與魏人商議和談之事!讓魏人與烏古蒙之間的仇怨加深一點不好嗎?我剛才聽說,那魏人貴婦身份不低,是沈家下任閥主沈藏鋒的妻子,她還生了一個兒子!”
漠野大口大口灌著酒,冷笑:“脫律爾,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從前穆休爾的時候,你仗著你叔叔是穆休爾麾下的勇士,一直欺負著我。如今看我受到大單于重視,你嫉妒我,所以惟恐找不到我的把柄嗎?”
脫律爾大怒!下意識的按手向腰間,撈了個空,這才想起來兵器早已被魏人拿走了,他轉而一把提起漠野的衣襟,怒道:“漠野你這個小雜。種!”
“砰!”
重重的一拳砸在脫律爾鼻子正中,將他打得從席上跌下去,甚至摔到了數尺外,鼻血四流!
這變故讓正大吃大喝的狄人都嚇了一跳,紛紛住手看過來,一時間堂上靜可聞針!
“漠野,你做什麼?”有人下意識的起身,過來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