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會是個欠收的年份。端午剛過,登州城的突然雨就多了起來,偶爾夾著隆隆的雷聲,時下時停的過二天,終於在初九的這天清晨開始放晴。
久違了的太陽剛剛露出小臉,一輛翠幄青油馬車就慢慢的從破落的吳家莊駛出,沿著泥濘的小道,往官道的方向行去。上了官道,馬車轉了個彎向東行去,遠遠的能看見登州的西城門,馬車越行越快,一陣清新的晨風吹過,掀起馬車的窗簾,一個如梨花般白皙的小臉露了出來,閃亮的眼晴裡有一絲的不捨。
“妹妹,我們會越來越好的,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你和娘。”凌虎看著若汐的心情有些低落,便出言安慰。
想著來到這個時代有半年多了,自己離前世越來越遠,那些前世的記憶越來越模糊,若汐就有些難過,只有擺弄藥材的時候,偶有失神,才會找到那些前世的感覺,此次進城,那些種植的藥材卻不能一一帶走,只挖了幾棵長勢好的,其餘的只由著自生自滅了。正思忖著,聽到虎子的安慰,便又有些心暖,不管怎樣,自己還有哥哥和姨母,雖然跟這個身體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卻是真的關心自己的。
“是啊,你哥進了方府,就算是有了前程,本來我還愁著給你說了個什麼婆家,現在可不用愁了。”宋嫂子看起來格外開心,前日宋嫂子去了一趟喜鋪,把差事辭了,以後只是接些零散的繡活,不去當專職的繡娘了。
在大順朝,只有窮苦的底層人家才會讓女子去做繡娘,凌秉正在時,再艱難的時候,宋嫂子都只是接繡活,畢竟是臉面上的事情。木香失蹤以後,若汐看病幾乎把錢都花光了,不得已,宋嫂子才去做了繡娘,現在凌虎進了方府,每月都有餉銀,又有若汐接到的賞銀,就商量著把差事辭了,以後不管是給虎子說親,還是若汐找婆家,都是要看門第的,虎子聽了就催著宋嫂子早點辭,於是就在搬家前把喜鋪的差事辭了。
若汐聽了裝作害羞狀,低下頭來。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馬車就進了城,路過董大的肉鋪,若汐特意掀起轎簾看了一眼,自從出事,若汐就沒進過貨,雖然腳已經消腫了,但宋嫂子就是不放她出門。
果然,幾間鋪子都燒的乾乾淨淨,只剩了架子,董家的那間連房梁都斷了。
若汐只看了一眼,便露出驚疑之色,為何只是董大的那間房梁斷了,此事確有蹺蹊。
馬輛一路前行,待到了富貴街的中央,向北行去,經過洛府和方府,不多時又拐進了一個巷子,便慢了下來,車還未停,就聽得朱喜家的爽朗的聲音。
“快去把門開啟,馬車一會就到。”
今天早上,車伕獨自去接了若汐一家,朱喜家的說到新房子等,想來是朱嫂子已經到了。
待下了馬車,宋嫂子跟朱喜家的寒暄了一翻,朱喜家的帶了幾個僕婦,幫著搬東西,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搬的,不過就是些衣服被褥,傢俱都沒有帶,還有一些若汐之前收拾的草藥,尚未賣給藥鋪,便都帶了來。
朱喜家的見人也帶到了,東西也搬完了,便說還有事辦告辭離去了,只留若汐一家人收拾東西。
若汐的腳還沒有完全好,宋嫂子便和虎子各自收拾,若汐便慢慢走著打量起新房來。
方老夫人的確對她們不錯,若汐一家不過三口人,一個獨立的小院足夠住了,但她竟然給了一套二進的小院,小院看起來整齊乾淨,顯然朱喜家的帶人打掃過,不管是花架還是傢俱也都是現成的,看樣子日常也沒有斷了打理。
小院一進門就是一排整齊的倒座房,朱喜家的就帶人把東西都搬到了這最近的一間倒座房裡,宋嫂子和虎子正在裡面整理。若汐便想著等明日把胖丫和董大接過來,倒是可以住這裡。進了垂花門,便是個寬敞的小院,院裡有花架,還有石桌石凳,夏天倒是個乘涼的好地方。
若汐在小院裡轉了一圈,便開心起來,這裡有一小片花園,雖然裡面也有種花卻是雜草居多,想著倒是可以把藥材種在這裡,繼續自己的醫藥生涯,雖然比起虎子當差,這點錢不算什麼,但對若汐來說,卻是有著前世的味道。
宋嫂子和虎子取了凌秉正的牌位,三人一併進了堂屋,堂屋很寬敞,一個八仙桌並兩個扶手椅,後面是一個長長的條几,牆上掛著一副喜雀登梅圖,左右各有兩把木椅和茶几。
把牌位放到條几上,又上了香,宋嫂子便坐了主座,虎子和若汐便坐了左右的木椅。
想著當年凌秉正在時,也是這樣一個二進的小院,只不過在清泉巷附近,宋嫂子便有些傷心。
虎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