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語嫣不由分說地拉過我的手,道:“就跑一跑嘛,又不會死。”
會死的啊!我在心裡哀嚎。
站在四百米一圈的大操場上,我的小心肝兒忍不住打顫,我對於人生中所謂痛苦的定義,就來源於八百米的最後一圈。
那是一種想死不能死,活又活不了,半死不活,半生不死,勝利在前但是離我很遠的無望。
“女生先跑,男生在旁邊等著。”體育老師端著一張威嚴的臉,神聖不可侵犯地道。
我腳步又虛浮
了一些,餘光彷彿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
“小丫丫,加油哦!”狐狸一臉騷包的朝我揮揮手,笑容恣意。
我兩眼一閉,把心一橫,心道早死早超生,反正都要死的。
四百米後,我的耳邊,就只剩下自己的喘息聲。看不到人,聽不到聲音,全世界都是我那粗重的呼吸聲。
這也是一種孤獨。
身在喧囂裡,你卻以為天地間只有自己一個。
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放棄吧!放棄吧!”。
可是,當你咬牙勻速控制自己的步伐,甚至一個一個超越身邊的人時,血液裡似乎又有什麼聲音在喊在推動你往前面繼續。
自卑又自傲。
我握了握無力的拳頭,卯足了勁兒往終點衝去,跑步是有終點的,但是人生呢?是不是有一個終點擺在那兒,告訴你到達哪個高度就可以此生無憾了?
日光漸亮,我的視線逐漸清晰,司源站在陽光下,披了一身金光。
令我恍惚想起,那段很經典的臺詞:“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來接我。”
他伸出手,在我即將腿軟下的一刻準確無誤地扶住了我。
?
“安雅淳,你實在太奸詐了!”體育課回來的路上,何仙姑就止不住的在我耳邊控訴抱怨我癱在司源懷裡的狡猾行徑。
我有氣無力地捧著狐狸捎給我的葡萄糖,慢悠悠地道:“你下次也可以奸詐一回。”
“你這死丫頭!”
“別咒我……”
“啊!氣死我了!”
“行吧,我不攔你。”
“你……你……你……”
“仙姑,用手指著別人是不禮貌的。”
“安雅淳!”她把腳一跺,那動作神態彷彿下一句要嬌喝一聲:你這冤家!
?
回到教室,我癱在桌上做死屍狀。
“安雅淳,”傅文軒繃著表情站在我旁邊,黑沉沉的眼睛水浸浸的,跟黑寶石似。
“有事嗎?”我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問他道。
“給你。”他從兜裡掏出一塊黑巧克力。
我朝他笑笑說:“謝謝啊。”
他點點頭,語氣欠扁地道:“反正沒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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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節~
一早上只碼了這麼點……好桑心……
☆、二十四 如意(二)
“江沅,王可嘉,你們兩個跟我出來一下。”午自修的時候,美麗的班主任板著一張臉走進教室。
我睡眼惺忪地抬起頭,眼神在那兩人身上繞了個圈。
丁辰在旁邊頂著一張黑黝黝的臉說:“快收起你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小眼神。”
我白他一眼後,把腦袋放回桌子上,繼續見周公。
那廂何語嫣早就坐不住了,仗著自個兒是學習委員,屁顛屁顛的在那兒催著幾個沒交作業的,然後一溜煙的拍拍屁股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快猜猜,她們倆發生了什麼事!”何語嫣骨碌碌地轉著眼珠子,壓低聲音對我說。
“沒興趣。”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趴在桌子上記單詞。
何語嫣斜我一眼,道:“說真的?真沒興趣?”
“嗯,”我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心道這點小事,憑我那觀察入微的洞察力和神探夏洛克式的推理能力,掐指一算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哎,王可嘉,老師叫你們去幹嗎?”許晏早頂著公鴨嗓開鑼了。
我也順勢扭過頭去看他們仨。
王可嘉紅了紅臉,低聲道:“抄江沅的作業被老師抓住了。”
“啊?!”許晏一驚一乍地道,“老師沒說什麼吧?”
“沒有啦,就是讓我以後不要再抄作業了。”王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