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苦海,”見何瑾擰著的柳眉逐漸鬆開,露出震驚的神色,紀羲禾又道:“小姐切莫說那些大道理漂亮詞,也千萬別許下自個兒做不到的承若,那隻會叫人噁心罷了。”
紀羲禾話中的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永王!紀羲禾!”
楊瓊湖畔是何瑾最不願去的地方,原因便是那有她最羞恥的回憶,那日泛舟湖上蜻蜓之辯的事,何瑾哪會不記得,加之紀羲禾有意提及,她立馬便醒過神來。
何瑾心中的迷霧與不解頓是散去,她大喝紀羲禾前世的封號,牙關氣得止不住的打顫。
那頭紀羲禾卻是雲淡風輕的一笑,“有詩道‘故人相見喜相迎’,小姐卻怎是這般怒氣滔天?好歹同遊前世一場,小姐不該如此無情。”
何瑾怒極而笑,“永王爺這等貴人,何瑾可高攀不上!”
紀羲禾抿唇淡笑,“小姐過謙了,既然先帝爺會賜婚於我兩,那又何來的高攀一說?”
不提倒罷,提及此事便是拿刀往何瑾心窩窩裡攪,何瑾氣煞,十指緊攥,雙眼也微微變紅。
但紀羲禾偏偏要往何瑾痛處上戳,“可是氣了?”紀羲禾搖首,“定是我瞧錯了,國公府滿門斬首,陸榮軒的頭顱給野狗叼了去,你都不氣;杜府被誣陷通敵賣國,死了杜徵,殺了紀羲禾,你都不氣,現在又怎會生氣呢?”
紀羲禾每一個字都刺激著何瑾神經,一根弦徹底崩斷,何瑾身上每一處汗毛都在叫囂著,她雙眸赤紅,裙裾飄決疾步走近,揚首便要落在紀羲禾臉上。
紀羲禾穩穩捉住何瑾的手腕,勾起唇角笑意諷刺,看看刺傷了何瑾的雙眸,直指何瑾心底最脆弱的一處。
“雖然我不打女人,但也我也不會叫女人打了去,”紀羲禾暗中瞧了眼何瑾左手,見其揚起卻沒有躲開。
響亮的一聲落下,何瑾的左手落在紀羲禾臉頰上,白皙如玉的肌膚上立即留下了紅紅的掌印。
紀羲禾腦袋側向一旁,唇角流下一抹猩紅,他非但不惱,反倒是揚唇笑了,“僅僅一巴掌便是夠了?”紀羲禾瞧著何瑾,他總能笑著說出最傷人的話,“親人離世,仇人笑樂,你的仇恨也不過如此。”
何瑾再一巴掌方要打下,這次紀羲禾卻是擒住了她的雙手,“打了一次,還想得逞第二次?”
紀羲禾斂起眼中笑意,定定的看著眼前暴怒不能自已的女子,聲色沉沉,“丞相府在那,逃不了,我就在這,也不會躲,只是你這怨氣,你這巴掌,有沒有本事落下,敢不敢落下,瞧得便是你自個兒了。”
樹林裡的風陰涼透心,湖畔積水裡給淤泥束住的蜻蜓顫抖著翅膀,抖落下淤泥,飛翔了遠方。
紀羲禾是個錙銖必較的人,人敬他一尺他必要還人一丈。
“我與小姐恰恰相反,哪怕折斷這翅膀我也要將這蜻蜓救出來。”
許下的承若他一定會遵守,
“我會一直陪伴在它身旁,直到它掙脫束縛。”
答應過他的話,也必定要實現。
☆、第三十八章
眾人打著火把尋來時,何瑾臉色已變得慘白;也不知是給氣的還是給冷的。
何瑾穿的厚一些;衣物半乾不幹;紀羲禾那處衣物輕薄早已給林中涼風吹得飄逸如常。
來人中最是焦急的是杜墨洳,但最先衝上前來的人卻是何婉,當然何婉的目標不是何瑾;是紀羲禾。
妙珠璇魚幾個見著何瑾眼中含著淚花,急急迎來;給何瑾又是披斗篷,又是搓手取暖的;就是一貫笑臉盈盈的妙珠也不知何時卸下了笑意,紅了眼眶。
何瑾凍成寒冰的鋒利目光在瞧見璇魚妙珠焦切的模樣後;不覺柔和了下來。
聽聞這處大呼“人已尋到”;嶽嵩書院山長,左弘文親自領隊而來,在他身旁的還有一隊官兵。丞相府公子及何府小姐雙雙落水的事已經驚動了衙門。
見何瑾紀羲禾均是平安無事,已近花甲之年的左弘文頓是鬆了口氣。
左弘文心繫書院,一生奉獻,因而受眾人敬仰,能當上嶽嵩書院山長,也並非因左弘文才學出眾,只因其一心只為書院。
嶽嵩書院能棲身帝京四大書院之一,十幾年來不動搖,前任山長南元卞功勞不小,左弘文的功勞更不在少數。
但正是因左弘文過於執著書院名聲,他也是出了名的古板,有一點點抹黑書院的嫌疑,於他而言都是天大的事,絕不能姑息。
今日何瑾落水,傳出去定會有人嚼舌,道此事乃書院學子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