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那是他的筆跡。
東弗一向寫出的字型強勁有力,有一股俊秀的美感。師兄們經常拜託東弗來幫自己寫一些東西,來送給自己心儀的人。可惟獨那一次,他的字跡慌亂而潦草。
那是草長鶯飛,杏紅柳綠的季節。對感情還很懵懂的東弗不知不覺很愛和薇梓呆在一起,無論何時,只要附近有薇梓走過,他總能遠遠看到那一片白色的紗衣。僅此一眼,東弗一天的心情都會很舒暢。
皇儀門是一個按照能力著衣,等級分明的地方。那時東弗已經夠得上玄衣的資格,而和他同級的師兄弟僅兩人已是玄衣,剩下均為深色青衣。而能力超過東弗的薇梓卻一直身著白紗,不似低階弟子的白布衣,可是同樣的顏色,總是引來大家的好奇。不過呆的久了,也就隨薇梓去了。反正她一直都是最特別的一個。
薇梓曾經問過東弗,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麼一直白衣嗎。東弗僅是看了薇梓一眼,淡淡地回答,好奇,但你若不說,我也不問。恰似漫不經心,其實東弗比誰都好奇,但他同時知道,有些事情要隨緣。薇梓嬉笑道,你問我,我就告訴你。東弗問,那你為什麼一直白衣。薇梓哈哈笑著說,你真問啊,那我告訴你,因為我喜歡白色,我覺得任何顏色都比不上白色的純白無暇。
那時的薇梓笑起來就像她所喜歡的白色那樣純白無暇,乾淨澄澈。
東弗那時雖然人緣已經比剛來時好了很多,但是經常和他在一起的人只有薇梓一個。在那個敏感的年齡,異性在一起總是惹來一些閒言閒語。東弗雖然是一個沉默寡言,冷漠的人,但面對自己稍有好感的師姐,那些言語倒是讓他有一段時間迷惑了。那段時間他更加賣力的練劍,忽然在秋高氣爽的某天東弗將薇梓的劍打落,自此之後薇梓再也沒有勝過。那段日子,薇梓稍有鬱悶,經常跑到鳳鸞後山蘇合香樹下發呆。
某天,在樹後同樣呆了很久的東弗終於走上前去,他抬手,尚未落下,只聽耳邊傳來薇梓不高興的聲音:“不要碰我!”
“師姐……”東弗不知道說什麼好,今天的比劍,薇梓又輸了。東弗縮回原本想要安慰而搭在薇梓肩膀上的手。
薇梓跪坐在樹下,沒有說話。東弗便一股腦自己也坐下,靜靜的陪在薇梓的身邊。
薇梓出神地看著遠方的雲彩,很久很久才輕輕說:“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呵……”她忽然奇怪地笑了一下,轉頭看著東弗說:“小豆腐,你長大了,變厲害了,什麼都超過我了。”東弗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是呆呆地看著薇梓,不敢隨意接話。
薇梓忽然很傷神,不似平時的憂傷。她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頭微微地輕靠在東弗的肩膀上:“小豆腐,我父親今天來看我了。他又娶了新夫人,那是一個普通人,就像大多數的你們一樣的普通人。他很愛她,勝過任何他原來的妻子。而且大哥告訴我,其實他們早就認識了,原來只是因為家裡的原因父親一直不能娶她,給她名分。”薇梓停下來,東弗靜靜地聽著。
“我的母親走得早。你也知道我出生的時候體帶巫蠱之氣,很小的時候我就和師傅在一起。皇儀門的心法能保我體內不受侵蝕,而師傅特製的蘇合香可以令別人不受到我的影響。很小的時候,我就是孤單的一人,可是我知道我還有父親,我還有親人。小豆腐,你知道嗎,雖然師傅對我像親人一樣。可是……我總覺得,那和父親不一樣,有血脈關係的人永遠和別人不一樣。”薇梓感覺到東弗輕輕的點頭,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感受便繼續往下說:“其實……很可笑的……我當他們是親人,家裡除了父親卻是誰都不敢靠近我的。他們怕受我的連累,怕也沾惹上這不祥的巫蠱之氣。來到這裡,也是一樣。師傅開始不讓道行低的弟子在我身邊,我記得那時大家看我的眼神,永遠記得。所以,當時我很明白你剛剛來這裡時的心情。為了不給父親丟臉,為了讓其他人改變看我的目光,我努力的練劍,努力地克服自己生來帶來的不足。我不想輸,所以即使使用魅術會令我靈力大減,我也會在逼不得已的時候使用它。我想贏,徹徹底底地改變。可是……你的出現,你的堅持不懈,你的拼命。讓我覺得,我可以輸給你。輸給你,不會被別人看不起,輸給你,是正正當當的。因為你遲早都會贏過我的,我知道,我遲早都會輸給你——其實,我早就輸給你了,呵呵……”
東弗聽著薇梓說的話,不自覺地發現,其實他們都是同一類人,都是孤單的一類人。他將手輕輕搭在薇梓的肩膀上,剛剛搭上去卻被薇梓使勁拍了下去。
“不要認為我現在心裡薄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