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撫一撫發上的鎏金含珠綵鳳壓鬢,含笑道:“王爺掛心,聚兒一向很好,剛才還吃了一多塊的點心呢。”北堂戎渡道:“他還小,別在外面吹風太久,也怕熱著。”宋妃笑一笑,微微欠了一下身,道一聲‘是’,旁邊一直不曾出聲的牧傾萍手裡拿著團扇,笑著說道:“謝妹妹身懷有孕,還是坐著才好。”謝妃聞言,則擺弄著腰間的絲絛,微紅了臉,北堂戎渡點點頭,道:“……是本王疏忽了。”一面說著,一面就讓諸人坐下。
一時幾人坐著說話,面前的小几上放著五六隻盤子大小的圓形攢心漆盒,擺成梅花形狀,每隻盒內都分成四個小格,裡面裝著各色精細吃食一類的東西,北堂戎渡隨手揀了個冰蓉胎糕遞給身邊的北堂佳期,自己一手捻著摺扇上系的青色繡金雙結穗子,隨意和眾女說著家常,只稍稍坐了一會兒,便讓她們自在說笑,自己則起身離開,一時穿花度柳,信步到了瓊華宮。
彼時天氣暖融,北堂戎渡隨意折了幾枝新開的花,拿在手裡,外面幾個內侍見了,忙趨上前來相迎,北堂戎渡擺擺手,示意他們散去,自己穿廊進到裡面,東側盡頭的門口處站著兩個小太監,見北堂戎渡過來,忙掀了竹簾子,將他讓進去,北堂戎渡進了屋,抬眼就見沈韓煙一身孔雀藍的交領長袍,頭戴紫金冠簪,眉目淡淡,正站在書案前寫字,北堂戎渡和聲說道:“……你倒是好生悠閒,比誰都自在許多。”一面說著,一面尋了個花瓶,把幾枝折來的花插在裡面,放在一旁擺著,然後才上前袖手看著沈韓煙寫字,站在一旁安靜地瞧著,也不出聲打攪對方,只動手往硯裡滴了少許清水,一手攬著衣袖,不緊不慢地細細替他磨起墨來。
沈韓煙一連寫了幾篇字,這才終於放下了筆,拿過一旁的溼毛巾擦手,道:“今日怎麼過來了。”北堂戎渡剛要開口,卻聽外面內侍尖細的聲音道:“……稟王爺,畢丹王子求見。”
二百七十七。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北堂戎渡剛要開口,卻聽外面內侍尖細的聲音道:“……稟王爺,畢丹王子求見。”此時北堂戎渡正要與沈韓煙說話,周圍幾個宮人在旁伺候,不聞一聲,北堂戎渡聽了這通稟報,不覺微微一愣,面上卻沒多大反應,只仍舊站在書案旁,從宮人手裡接了溼毛巾來,神色絲毫不動,把手擦拭乾淨,這才平平穩穩地道:“……進來說話。”話音方落,一個身著青色袍服的太監掀簾進來,微微欠身,垂手立在不遠處,北堂戎渡問道:“……如今人在哪裡?”那太監道:“眼下畢丹王子正在觀瀠臺,隨行不過十餘親衛,已撥了人伺候。”北堂戎渡這才點了點頭,又想到自己與這畢丹也算是熟識,便也不去換什麼十分正式的裝扮去見客,只略略一整衣衫,便說道:“去請他到出雲殿,本王即刻就到……再吩咐下去,叫人馬上準備宴席。”
北堂戎渡話剛說完,一旁沈韓煙便道:“這畢丹此次到上京,怎麼事先也不曾聽到什麼風聲?”北堂戎渡想了想,隨手拿起案上的一方黃玉鎮紙把玩了幾下,道:“大概只是他私人來京中有什麼事,也說不定。”說著放下鎮紙,撣撣袖口:“原本是要在你這裡用中飯,今日只得先改了。”沈韓煙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沒什麼,總有下次……改日你我一起去打馬球,如何?”北堂戎渡點一點頭,含笑應下,便離開瓊華宮,很快就到了出雲殿,一時宮人送上茶來,北堂戎渡剛抿了一口,就有太監來報,說是畢丹王子已到了,北堂戎渡聞言放下茶盞,正色道:“請他進來。”太監答應一聲,忙行至門外,不過片刻,已聽得鞋底與地面的細微摩擦聲不斷臨近,就見門口青竹簾一動,迎頭一個身材修長的身影已端然進到室中,畢丹大袖寬袍,一身織錦藍衣,足踏登麟靴,右鬢的金髮結成十來股細辮,一併束到頭頂的七寶朝雲冠裡,頗顯稜角的面龐上微帶和煦的笑意,整個人英氣煥發,隱現一絲威勢,北堂戎渡見了,一面緩緩自座位間起身,一面笑道:“……遠客到訪,本王不曾遠迎,卻是失禮了。”
畢丹笑著拱一拱手,算是見了禮,道:“自上回一別之後,已有數月之久,王爺依然風采如舊。”今日北堂戎渡身穿一襲白衫,外罩紅袍,眉目清宛,神色楚淡,確是真真如同神仙中人也似,一時兩人不免寒暄幾句,北堂戎渡讓一干宮人都下去,這才一面請畢丹坐了,一面親手斟上茶推了過去,笑道:“……王子一向可是稀客,卻是什麼風給吹到上京這裡來了?”
畢丹坐著飲茶,目光在北堂戎渡面上微微一掃,從那與北堂尊越極為相似的面孔上延伸出另外一個身影,因此嘴角便不覺微挑,展顏一笑,似真似假地道:“我這回不過是因為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