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總覺得這個男孩有什麼地方不同了。
說不清楚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曖昧的感覺更為撩人,總要改變了才會想起從前,瑪麗亞並沒有掩飾這份情感。
“懷念是老不死的特權,你還太年輕了,瑪麗亞。”修利文學著那天母親的語氣說。
“是是,那個……賽巴斯安娜大人呢?”瑪麗亞小心翼翼地問,她看得出主人的心情不錯,但又擔心真發生了什麼憾事影響了他的好心情。但是那個新加入這個家族的女野蠻人也和她處了一些時間,印象還是很深刻的,一直再未見她,不由得有些擔心。當然,還有疤臉,那個她並不待見的墮落者。她這個人就是有些純善,不認識的不幸都會由衷感到痛苦,更別說認識的了。
果然,修利文的臉色有些動搖,雖然一閃而逝,但並沒有逃過端視梳妝鏡的瑪麗亞。她心中微微嘆息,但是表情和動作上都沒表現出來,就像是隨口提了不怎麼在意的家常閒話一般,臉上掛著春風般溫暖柔和的笑容。
瑪麗亞有些像母親,不,她本來就是母親,而這個歲數,視為姐姐也不為過,性格和氣質的風韻正是修利文所中意的地方,讓他總能找到一些人的影子……他不想讓她擔心,其實,純以理智來說,也並不是什麼遺憾悔恨的事情,於是他端起傲然的笑臉。
“她在執行一些秘密任務,過幾天就會回來了。”修利文當然沒有忘記當日的協議,孕育這個種族的巨輪之月已經墜落,就算他不親身前去,它們也會來找自己。當日賽巴斯安娜雖體現出來的實力,足以讓它們在發生劇變,大約還未完全恢復元氣的那片荒野中來去自如。不過,為了確保萬一,讓人去接應一下也好。
男孩沉思著,只聽到瑪麗亞悅聲說:“那真是太好了,安和瓊也會很高興呢,她們很喜歡賽巴斯安娜大人。”
安和瓊是瑪麗亞的孩子,幾乎分辨不出彼此的雙胞胎,輪廓帶有母親往昔的影子,個性也嬌憨可愛。修利文將母女三人從她們的騎士丈夫手中強搶過來,並用卑劣的手段令其家庭分崩離析,雖然是受到女僕衛隊總長蘭·聖宮的蠱惑,但隱隱也有自己的私心在裡面。遭遇了這種過去的三人能夠不計前嫌,在女妖塔的生活無憂無慮地成長老去,那就真是太好不過了。
瑪麗亞的映象似乎完全沉浸在自我的幸福中,溫聲絮叨,修利文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凝視著映象的一顰一笑,微不可覺地發出一聲略為憂鬱的嘆笑。
“怎麼了?主人。”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不再努力一些可不行。”
“什麼方面?”瑪麗亞審視半晌,輕巧地放下梳子,“好了。”
“還有什麼呢?”修利文以一種魄力十足的氣勢站起身來,戴上高傲頑固的面具,昭示著蛇發者的重臨:“我的身份就只有一個,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一樣,但這件事無論多努力都嫌不夠呢!我可不會像你那個沒用的前夫,毫無反抗之力地將重要的東西拱手讓出。”
殘忍又銳意十足的話語一瞬間刺穿瑪麗亞心靈深處的隔膜,挑出不願回首的往事,讓她心中隱隱作痛,但是她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在我做出選擇的時候不就已經註定了這一切嗎?她在心中自言自語,毫不動搖,事已至此,為了兩個尚不知世事的女兒的幸福,她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痛苦反而讓她有一種懲罰的快感,和懲罰後的解脫。
“是啊,若是蛇發者的話,您一定能辦到。”瑪麗亞溫煦的笑容像督導隊的利刃一般,在修利文的背後散發著森森的寒氣。
“當然。”修利文熟視無睹地昂首前行。
他今天的日程表同往常一樣排得滿滿的,重新又回到這種充實得有些緊迫的生活主旋律中,男孩時不時會回味一下驚心動魄的三日冒險之旅。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但不可能全都一蹶而就,這樣一來,不禁讓人覺得一天的時間實在太多短暫。劇變的三日來,堆積的公文足以將他埋進紙堆裡,無論如何應付了事,也無法在一天內解決,他整個上午必須在機械般的粗覽和蓋章中渡過。下午有一場軍事會議,與煉獄城三巨頭磋商事關巨輪之月的墜落和痛苦之王的降臨的應急對策,前去支援修利文而遭到迎頭痛擊的游擊隊也必須重整旗鼓。
必須撰寫一份交付王都的密信,詳細闡明這三日的經過以及自己的判斷,還有靈魂石……以配合調查為由,被軟禁在塔中的國王特使特蘭斯也必須當作假餌放出,以掩人耳目,最大程度保障暗中攜帶信件和靈魂石歸去的三公主殿下碧達夏雪的安全。
是了,她是今晚動身吧,修利文持印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