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點了點頭,讓兄弟誇岱招待幾位阿哥,親自帶著四福晉和顧錯向內院行去。四福晉雖說是身份尊貴,可是在法海面前也不敢託大,行的乃是晚輩之禮,邊走邊問道:“珍珠的靈柩可都安排妥當了?”
因為珍珠乃是未出嫁之女,只能算作是夭折,喪事也未曾大肆操辦,法海黯然道:“寄放在城外鐵檻寺,就等著以後運回老家安葬……再也想不到家裡出了這樣的禍事……我恍惚聽說裕親王好像病得不輕,也沒倒出空去看看……”
烏喇那拉氏答道:“可不是?昨天我還去探病來著,太醫說裕親王是在徵繳葛爾丹時留下的病根纏綿至今,最近竟然又重了……”
法海想起父親佟國綱也是徵繳葛爾丹的時候重傷去世,現在自家女兒也死了,嫡福晉又這是副模樣,法海一時間心如刀絞,險些掉下淚來。
四福晉驚覺一句話引起了法海的傷心事,忙又說道:“您大概還不清楚,裕親王家的世子妃曹氏就是顧錯格格的兩姨姐姐呢!”
法海強笑道:“原來咱們還是親眷,以後錯格格可要常來呀,烏雅氏要是常見你,說不定還真的能好了呢!”
顧錯點頭答應了,剛剛走到內院門口,就聽見一個婦人聲嘶力竭地喊:“放我出去……法海……你把我的珍珠藏哪兒去了?我的珍珠啊……騙子,你們都是騙子,珍珠沒死,沒死……”
法海的臉一紅“四福晉,烏雅氏現在的樣子很……很嚇人……要不你還是去內宅坐坐?讓瓜爾佳氏陪你說說話……”
烏喇那拉氏說道:“我還是陪著錯格格吧!嬸孃她……不會連我都不認得了吧?”
法海嘆氣“可不是誰都不認得了,御醫說是痰迷了心竅,吃幾副藥就好,可是這樣子都七八天了……”
幾個丫鬟婆子滿臉驚惶地站在窗前,門卻是用一根粗棍子頂著的,顯然是怕病人跑出去……
因為現在已是初夏季節,窗戶是開著的,怪不得烏雅氏的聲音傳出那麼遠……
顧錯隔著窗戶向內看去,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面色蒼白,眼神渙散,披頭散髮,衣衫也很凌亂,正坐在床上喃喃自語“我的珍珠,你跑到哪兒去了,你都不要娘了嗎?他們騙我……騙我……”
顧錯因為從小就沒有母親,小時候看見別人都有媽媽,也曾經哭喊著跟爺爺要媽媽……沒想到來到大清還是同樣的命運,連額孃的面都沒見過。現在看到這樣一位母親思念女兒成了這副模樣,心腸一軟,眼睛有些溼潤……
顧錯開啟頂著房門的木棍就要進屋,法海說道:“錯格格要小心些……”
顧錯點了點頭,徑直走到室內,烏雅氏一見有人進屋,也不念叨了,“騰”地一聲站起來,幾步躥到了門前就想往外跑,顧錯一驚,連忙伸手去拉她,沒想到她回頭一口咬在顧錯的胳膊上,疼得顧錯“啊”的一聲慘叫,丫鬟婆子趕緊上前來拉,卻怎麼也拉不開,喜兒急的淚珠直往下掉,眼看著血珠溼透了顧錯的衣裳,顧錯的腦門上也疼的見了汗……
四福晉在一旁插不上手,嘴裡喊道:“錯妹妹,快喊額娘!快喊……”
眼珠一轉,顧錯已經明白了四福晉的意思,忙喊道:“額娘,額娘!我是珍珠啊,你快鬆口……”
烏雅氏一愣,鬆開了牙齒,只不過兩隻手還緊緊地抱住顧錯的胳膊,顧錯用另一隻手拂去烏雅氏臉上的頭髮,柔聲說道:“額娘,是我……是你的珍珠回來了啊,額娘難道不喜歡珍珠了嗎?”
烏雅氏就那麼愣呵呵地看著顧錯,瞬間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珠兒?真的是你嗎?珠兒……”淚眼婆娑的她伸手輕輕地摸了摸顧錯的臉,就像在摸一件心愛的珍貴瓷器,小心翼翼地,彷彿是怕摸重了就不見了似的……直到確定了顧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才一把抱住顧錯,嚎啕大哭起來……
顧錯也滿面淚痕,輕輕的在烏雅氏的耳邊說道:“額娘,我就是你的珠兒,以後珠兒再也不離開你了……”
只覺得烏雅氏的身子一沉,整個身子的重量幾乎全都壓到了顧錯的身上,顧錯忙說道:“哎呀,嫡福晉是不是暈過去了?”
丫鬟婆子們一聽,趕緊上前扶住烏雅氏,一看可不是嘛,烏雅氏滿面淚痕,兩眼緊閉,大家七手八腳的把烏雅氏弄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給烏雅氏擦臉梳頭,好一陣忙亂,烏雅氏總算清醒了,顧錯一看烏雅氏的眼神頗為清明,眼見人已經不瘋了,心中一喜。
這時法海也急急忙忙地領著御醫來了,原來法海還是很有先見之明,早早的就去請了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