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尚堇不由得“慶幸”自己沒出聲。她向來是姐妹中最謹小慎微的一個,誰讓她是個不受重視的庶女呢?同為庶女,尚梅在四房裡過得比她還滋潤些。因為尚梅的生母,是四夫人的陪嫁丫鬟,後來才抬成姨娘的。尚梅在四夫人膝下長大,人又長得討喜,四夫人對她倒也還好。
當然,如果尚梅是個兒子,四夫人就未必有這麼好的態度了。庶女嘛,最多是陪一副嫁妝的事,四夫人懶得去為難她們母女倆。四房裡的兩個庶子和他們的生母,就被四夫人整得夠嗆。
舒綠嘴上沒說什麼,心裡也是不服。又不是她要挑釁尚蘭,是尚蘭自個沒事幹過來找茬好不好。她這屬於自衛還擊,完全是出於自保嘛……
但舒綠比她們沉得住氣,也更判斷得清形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明擺著岑嬤嬤是閨塾裡的一把手,連王府裡夫人的面子都不賣的,她出頭去跟岑嬤嬤打擂臺,會死得更慘。
舒綠低下頭,把自己那粉嫩嫩的手兒攤開,硬生生受了二十戒尺,執刑的不是岑嬤嬤,而是看起來較為溫和的江嬤嬤,但江嬤嬤打戒尺的功夫,絕對不在岑嬤嬤一下。二十戒尺下去,舒綠的手上皮沒破一點,骨頭也沒受傷,卻高高的腫起來,疼得她都想哭了。
忍住,忍住……我是大人……舒綠不停給自己做心裡建設,好容易把到了眼眶邊的淚水吞了回去。但她的表姐妹們卻沒有她的忍耐,早就哭喊成一片了,自然是以尚蓉小姑娘為最;岑嬤嬤念在她左手的傷沒好,打得是她的右手,真是太體貼了。
連尚紅也疼得默默流淚不止。唯有尚紅的眼淚,讓舒綠有些內疚,也許,她不該和尚蘭頂起來,不然尚紅也不至於被自己連累了。她身子差,受了這而是戒尺,可別疼出病來。
屋後的一排丫鬟都不敢出聲,各自盯著自家小姐,擔心的不得了,這其中,未必沒有對自己的擔心,他們還怕小姐受了罪,回去拿自己撒氣呢。跟著舒綠來上學的巧珍並不擔憂自己,小姐從沒遷怒過她們,可是,她去更心疼小姐了。
你們可知,我為什麼要懲罰你們?
岑嬤嬤看著一屋子忙著抹淚呼疼的姑娘們,冷冷說道。
岑嬤嬤一開口,她們統統不敢出聲了。生怕再喊一聲疼,岑嬤嬤又要再打。
“三小姐,你身為這兒最年長的姑娘,本應愛護、關懷妹妹們。”岑嬤嬤緊盯著尚蘭,尚蘭禁不住脖子微微一縮,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為長不尊,此為一。出口惡言,此為二。舉止失宜,此為三。無論是德行言,你哪裡有一點大家小姐的做派,平時父母的教導,都丟到天邊去了嗎?你說我打你,你冤不冤?”
尚蘭哪裡敢搭腔,只是一個勁的低著頭不出聲,她唯恐自己的答案不合岑嬤嬤的心意,那可糟糕了。
“況且……”岑嬤嬤直言不諱道:“你可是馬上就要出嫁的人了,說句不中聽的,女兒在家,那是父母手心裡的至寶,再不好也只是說你幾句便罷。你若是到了婆家,也是這般掐尖要強,縱使婆家有心容忍,可能容忍你到幾時?”
這話說的尚蘭臉色發白,身子發冷。
她從沒想過,嫁到一個小舉子家裡去,自己還會受氣。自己孃家這般的富貴,婆家還敢慢待自己不成?
可是被岑嬤嬤這樣一說,她才有些擔憂起來。
“凌姑娘……”岑嬤嬤的目光掃過舒綠的臉,舒綠與她目光一觸,馬上敗下陣來,也低頭不起。
我待會再與你說。
出乎意料的,岑嬤嬤把她跳了過去,又開始教訓其他的姐妹。
“你們以為沒有,自己只是敲好在場,沒有參與,就沒有責任了?”
事實上,他們正是這樣想的,被岑嬤嬤戳中心中所想,她們情不自禁身子一僵。
“你們是姐妹。”
岑嬤嬤一字一頓的說。
無論你們彼此感情如何,但你們就是至親姐妹。
在任何人看來,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是信安王府的千金。
你們必須牢記這一點。
第二百三十一章:熱心冷麵,逆耳忠言
(5月9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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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嬤嬤臉上依然是那副萬載冰川般又冷又硬的表情。
“你們必須牢記,彼此是一家人。家人本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今**們對兩位姐妹的爭鬥冷眼旁觀,他日姐妹若是真有事求助,你們是不是也打算袖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