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看到了吳山的奏疏,雙眉緊鎖,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很是不悅。 一旁的黃錦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由得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如果吳尚書是在昨日遞上來的奏疏,估計對嘉靖皇帝的影響還會大一些,但是在經過昨日和方士的交流,又看了欽天監送來的奏疏以後,嘉靖皇帝已經相信了他們的判斷。 畢竟,朝廷專司其責的欽天監和那些得道高人看法一致,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說起來,嘉靖皇帝感覺昨日他也是瞎操心了,看到日食發生就急急忙忙擊鼓救護,現在看來自己是白忙活了一場。 所以,今日看到吳山的奏疏,嘉靖皇帝心裡更多的還是不高興,他可不相信吳山沒有收到欽天監的報告,不清楚昨日日食的情況。 可既然知道內情,吳山為什麼還要上表陳情,一副要教導自己的言辭口吻,或者說吳山不過是在借這次的日食表達自己心中對皇帝的不滿情緒。 想到這裡,嘉靖皇帝臉色也越來越差。 不止是距離皇帝近些的黃錦發覺了,就連稍遠些的高忠也注意到了皇帝的不滿,他們也只能在心裡替吳山默哀。 惹怒了皇帝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黃錦和高忠已經透過陳矩,知道了昨日之事。 魏廣德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就是在吳山那裡吃了憋。 其實,這一切或許在嘉靖皇帝要過吳山奏疏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 看完吳山的奏疏,嘉靖皇帝又看了內閣的票擬,嚴嵩寫的。 看票擬,嘉靖皇帝就知道嚴嵩看過欽天監的奏疏,知道「內情」,所以批吳山之言為妖言,建議實施責罰,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欽天監在日食之後也是會向禮部報告的。 吳山明知道昨日日食「當食不食」乃君德感召,卻依舊上奏救護,及提醒皇帝在日食後該怎麼做,這是包藏禍心。 「明明薄蝕,吾誰欺?欺天乎!」 嘉靖皇帝隨口唸出吳山奏疏中的一句話,這是對欽天監對日食解釋的一種反駁。 「皇爺,要不要批紅。」 嘉靖皇帝放下吳山的奏疏遞還到高忠手裡,高忠沒有得到嘉靖皇帝的暗示,是批紅還是駁回,故而小心翼翼的問出口。 批紅,自然是準了內閣的意見,對吳山進行責罰,那麼這件事兒也就翻篇了,可要是駁回,那就代表著嘉靖皇帝對內閣提出的責罰不滿,是要加重對吳山的懲罰。 嘉靖皇帝抬眼看了看高忠,開口說道,儘管臉上不悅之情並未消退多少,「吳山此為守禮,不必引罪。」 高忠聞言,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 皇帝算是駁回了內閣的處置意見,不責罰吳山,可是聽其言觀其行,似乎又沒那麼簡單。 只有一旁的黃錦低頭不語,在他心裡已經清楚,吳山的仕途算是完了。 本來,身為禮部尚書的吳山是有機會入駐內閣的。 吳山此人耿直,經常因為直言引起嘉靖皇帝的不滿,但是或許嘉靖皇帝也知道朝中還是需要這樣敢直言的大臣,所以一直並未怪罪。 可這次,吳山似乎有借用日食之事含沙射影君上的嫌疑,嘉靖皇帝終於有些忍不了了。 若是這樣的人入了內閣,怕不是在時刻提醒他什麼,而是會像只蚊子一樣不斷在耳邊嗡嗡嗡,這還讓他如何修煉道術。 眼角看著高忠接過奏疏回到座位上,提筆批上嘉靖皇帝先前的話,奏疏被放到一邊,黃錦暗暗吐了口氣,只希望這位吳尚書自求多福。 黃錦也不知道吳山會是什麼樣的結果,要知道,吳山的上一任禮部尚書王用賓就是因為處 置李默桉惡了嘉靖皇帝,從北京禮部轉遷南京禮部養老去了。 不過,能夠全身而退也算是好的了。 事情似乎就這麼過去了,大殿裡傳出小內侍讀奏疏的聲音,高忠這次帶來的奏疏還有不少,但大多都是知道欽天監奏本後上奏恭賀的。 當最後一本奏疏唸完後,嘉靖皇帝之前臉上的陰鬱之氣盡散,嘴角含笑說道:「怎麼這麼多人都認為此乃上天卷顧,呵呵......可吳尚書不是這麼看的呀。 禮科有奏疏嗎?現在禮科都給事中是誰?」 看似很隨意的問話,黃錦已經明白嘉靖皇帝的心意了,看來皇爺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想歸想,黃錦還是上前半步躬身答道:「回皇爺,現任禮科都給事中是李東華。」 「知道了,下去問問他,怎麼不上本。」 嘉靖皇帝隨口就說道,隨即就起身,活動了下四肢,「坐的久了,都僵了。」 一邊說,嘉靖皇帝一邊往大殿大門方向走去,看樣子是要去院子裡活動活動手腳。 黃錦給高忠遞了一個顏色,示意他找李東華,要他儘快上本,自己則快步跟上嘉靖皇帝。 明初,承前代制度,統設給事中,不分科。 洪武六年按六部分吏、戶、禮、兵、刑、工六科,各設都給事中一人,正七品,左右給事中與給事中,均從七品,掌侍從、規諫、補闕、拾遺,輔助皇帝處理奏章,稽察六部事務。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