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未必真要找荒地,只要是有合適的地段,就可以設定這樣的洩洪區。”
魏廣德口中先後說出行洪區和洩洪區的詞兒,雖然以前沒出現過,但張居正和張四維還是都能理解是個什麼意思。
既然理解用途,自然就更理解設定的重要性。
可以把水圈在一定範圍內,不至於完全無法控制。
如此,只要把洩洪區內百姓遷徙到附近就可以了。
以後就算黃河水患再起,最起碼,雖然會淹沒田地,但卻不會危及百姓的生命安全,這點就值得張居正大聲稱讚幾句了。
“善貸此法大妙,可算是保住千千萬萬兩岸百姓的生命。”
張四維也開口說道。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否真能做出來,找到合適的地方,只是我一時興起所想,還得看實際情況。
聽說黃河因為河床泥沙淤積,本就已經高出周圍地勢,我擔心到時候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洩洪。”
魏廣德急忙補充一句。
“無妨,大不了再發河工,對洩洪區也加高堤壩,就可以緩解黃河水患了。”
張居正卻無所謂道。
“朝廷財政能支援嗎?這麼大的工程,更不怕是支應不過來。”
魏廣德馬上就提醒道。
他知道,張居正應該是乍一聽到這個建議,興奮的一時忘記了其他,沒想到錢財上去。
果然,被魏廣德一提醒,張居正的臉色就馬上變了。
“總歸是一個法子,至於錢財,想想辦法,總能找到解決之道的。”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張四維開口緩解了氣氛。
“想想辦法.....”
魏廣德聽到這話,不由得咧咧嘴,想到了他的前輩,那位罵作奸臣的嚴嵩,遇到朝廷財政無法解決的問題,都是這樣說的。
其實,解決的法子就是拆東牆補西牆,五個蓋子努力去蓋六個瓶子,甚至更多的瓶子。
本質上,還是治標不治本。
當然,他兒子嚴世番卻是也在拼命中飽私囊,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嚴嵩卻是也在努力維持朝廷運轉。
“朝廷還是需要開源節流,虧空終究還是要爭取變成盈餘才好。
否則,遇大事兒朝廷無銀可用,終歸不是辦法。”
張居正忽然開口說道,“之前我翻看戶部上報資料,近年田畝賦稅和之前差別巨大,田畝不增反減,實在怪異......”
沒想到,張居正忽然把話題扯到清丈田畝一事上了。
魏廣德閉嘴不言,沒有多話,只是偷瞄了張四維兩眼,見他臉色怪異,似乎並不知道張居正有重新清丈天下田畝的打算。
想想也是,清丈之事關係太大,若不是張居正知道魏廣德為人,想來也不會在沒有完善章程前向魏廣德透露。
畢竟,魏廣德有多少地張居正不在,他只在乎魏廣德家的財富,多是商業所得,而非地裡產出,自然就不會對清丈田畝一事有多牴觸。
而張四維和魏廣德情況類似,都是商人世家出身,自然也不會強烈反對才是。
所以,藉著這次的話頭,張居正顯然是打算給張四維透個底兒,讓他知道內閣在謀劃清丈之事。
如今他已經入閣,早晚也會從兩人商議中知道此事的。
瞞不了,不如大方點告訴他。
張居正侃侃而談,把前幾朝田畝資料和今朝相比,張四維反應再遲鈍也猜出什麼原由了。
他也偷眼看了魏廣德,見他面色如常,就知道事前兩人應該有過商議。
只不過魏廣德不說話,就是在無法猜出他的態度。
但是,事兒是張居正提的,顯然始作俑者是這位首輔大人了。
“田畝之事確實蹊蹺,該查查了。”
張居正話說完後,張四維只能接了一句道。
“叔大兄,此事還是慎重為好。”
魏廣德在張四維表態後,才跟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