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數可算做全了。
“那就告辭了,魏閣老,有閒定要登門拜訪。”
張四維依舊客氣說著話,邁步和魏廣德擦肩而過,進了張居正值房。
魏廣德輕笑搖頭,就往自己值房走去,不過沒走幾步忽然站住。
想到之前張居正和他討論的大同之事,還有忽然又為劉臺求情的話,準備放過劉臺。
不經意間,魏廣德忽然覺得此事,怕是張四維也介入的很深才是。
是的,不管是大同事還是劉臺的官司,其實都牽扯到張四維。
大同事不多說,可劉臺彈劾的奏疏裡,就指名道姓扯上了張四維。
劉臺在彈劾疏中可是說了,張居正破壞“祖制”,一心想要推動張四維入內閣,其實是一件十分蹊蹺的事。
他要把這件蹊蹺的事情告訴皇帝、告訴天下的人,因為這個張四維在翰林院的時候,就因行為不端而為言路所攻。
這些事情張居正不是不知道,仍然引用其入閣為大學士,這就是蹊蹺。
原因是這個張四維儘管人品不好,但善於機變,有些能力,而且特別善於拍馬屁,把張居正哄得團團轉。
張居正的父親年事已高,說不定哪天一命嗚呼、鶴駕西歸,張居正就得回原籍“守制”。
那個時候,有張四維在內閣,由他來安排張居正早些“起復”,早些回朝廷,那就方便多了。
所以劉臺認為,他有責任提醒皇上,要警惕張居正,因為這個張居正太可怕了,他什麼事情都是深謀遠慮,但他這個深謀遠慮不是為了國家社稷,而是為了他自身的利益、自身的權勢。
和張四維一起被指名道姓的還有張翰,說他巡撫陝西,贓穢狼籍。
魏廣德回頭看了眼已經空無一人的首輔值房大門,又搖搖頭。
張四維這個人,有辦事能力,不過撒銀子的本身才是一流。
張四維的父親是蒲州有名的鹽商,外公是做竹木漆器,還兼著做軍糧運輸,叔父經營著一家龐大的商貿市場,岳父也在各地倒買倒賣。
他的兄弟早早放棄學業,從小跟著學習打理家族生意。
張四維入仕,大明宣大總督王崇古是他的舅舅,時任吏部尚書的楊博,是他的同鄉兼兒女親家。
可以說,這樣的財富和關係網,在大明朝也是極為少見的。
他在翰林被攻訐,起因就是他出手闊綽,打破了不少潛規則。
比如同僚家有事,大家都有約定俗成的份子錢,可張四維偏不,給的比誰都多。
此外,張四維似乎也無心仕途,常常告假跑去遊山玩水。
魏廣德其實也不知道,等到了張居正推薦張四維入閣的話,他該如何回應。
先前張四維說要拜訪他,就差明說要給他送銀子了。
回到值房,魏廣德看了眼奏疏,拿出條子直接票擬。
張居正自己上的奏疏,當然不能自己票擬。
此事,也就到此為止。
一日後,關於劉臺的處罰終於宮裡有了明確的旨意,劉臺革職為民,終生不得再錄用。
旨意是中旨,直接傳到錦衣衛,只是知會了內閣一聲。
當然,在此以前,朝中就已經傳出訊息,首輔張居正不計前嫌,上奏請求寬恕劉臺的事兒。
這些流言,自然是魏廣德在酒席間不經意說出來的,只一天的功夫,幾乎就傳遍了京城。
劉臺就這麼被從天牢裡放了出來,不過他已經什麼也沒有了。
吏部已經勾掉了他的官職,禮部那邊也除掉了他的功名。
沒人會為了他這個失勢官員說話,還是對上內閣首輔。
雖然,或許他被廷杖後再戍邊,大家還會在他背後掉幾滴眼淚,多幾句對張居正執政不滿的言論。
但也僅此而已,是沒人會公開站出來繼續彈劾張居正的,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