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狠狠落在俞秋的身上。
這時,門簾被掀開,只見爹爹快步走了進來;俞秋彷彿看到了救星,滿眼期待。
“給我給我……”爹爹走到媽媽面前,手伸向荊條。
“護護護,你到底要護他到什麼時候?!”媽媽柳眉一擰,將荊條背在身後,不讓他碰,“今天我若遲去半刻,蘇蘇那丫頭就算完了!”
俞秋見狀跟著鬆了一大口氣,到底是親爹啊,他從來沒打過自己,也不讓媽媽打。
“不是……你歇一會兒,讓我來打!”
哪知爹爹接過荊條,竟比媽媽還兇。這是他第一次打自己的兒子,看來真心是怒極了;那荊條在他手中彷彿變成了一條炙熱的鞭子,抽在俞秋身上,立時令他骨軟筋麻,痛入心扉。
“平時怎麼鬧我也沒責罰你,可你這次居然傷人……該打,該打!”
“嗷……”俞秋慘嚎一聲,猛地竄起老高,猴兒般討饒道:“爹、娘,我錯了,我錯了!”
“唉,畢竟那時年小不懂事,罷了,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俞秋重重地嘆了口氣。
大熊止了哭聲,抬頭瞅著俞秋,奇怪道:“俞秋,你嘆氣作甚?”
俞秋也坐了下來,喃喃說道:“其實,我也不知能否再見到我娘呢。”
大熊愣了,驚訝地問:“你怎麼了?”
俞秋望著他,微微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還不是十分清楚,不說也罷。”
兩人靜坐無話,夜風微涼,不住吹刮他們的衣衫,獵獵作響。俞秋突然問大熊參軍的緣由,只聽大熊暗歎了一聲,說起往事來。
“在我八歲那年,村裡煤礦塌方,把我爹活活埋在了下面,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娘一個人把我拉扯大,風裡來雨裡去,不知多苦多累,但她毫無怨言,都扛下來了。後來我長大了,每日辛勤幹活,只盼著攢下些錢,讓我娘過上好日子。”
大熊頓了一頓,聲音隱隱發顫,“誰知……誰知那一日娘去集市上賣菜,剛收了些錢,天殺的無賴竟找上來要娘交‘買賣稅’。我娘苦苦哀求他們,卻仍然被搶走了錢,還被他們這群畜生推倒在地,摔斷了肋骨。我得知此事後,當時氣得頂門心直冒煙,不瞞你說真的是頭上在冒煙!我提起家裡的大石磨盤就往外奔,直接趕往賭場——他們每日不是偷搶打砸,就是喝酒賭錢……呵,果然他們一夥人都在那兒玩樂。我提著磨盤,不消幾下,便把他們打翻在地,鮮血直流。”
“後來到了縣衙,鄉民們紛紛為我請願,說我是個好人。那縣老爺平日裡也對這些惡霸頭疼已久,又念我一直以來都很安分孝順,酌情免了死罪,只判我發配充軍。”
“不想正碰上這日朝開戰,急需兵力,便派我隨軍來朝鮮以戴罪立功。可在這鳥不生蛋的破地方已經半年了,也不知我那孤寡老孃到底現在怎樣,我……我好想她,我好怕、怕回鄉時娘不在了,我好怕戰死在這裡回不去了……若我死了,娘可怎麼辦……嗚嗚……”
大熊說到傷心處,捂臉哭泣,淚水不住從指縫間流了下來,打溼地面。
俞秋見他這幅樣子,也不禁眼圈發紅,深感觸動。他雖然本領高強,此時卻也只能拍拍大熊的背。
“十五從軍行,八十始得歸……戰爭戰爭,令多少人家破人亡?令多少白髮人送黑髮人?到頭來山河殘破,血淚驚心,又留下了什麼呢?”俞秋二十多歲,正是意志覺醒,對天下之事充滿了好奇與質疑的年紀。
他從爹爹那裡聽過許多戰爭事蹟,無一不是慘烈而悲壯,被鮮血層層染透,藏著萬骨枯灰。
“唔?!”
忽然,俞秋耳朵一動,警覺四周有些不對勁。
土,有異動;風,有異響。
說時遲,那時快,俞秋一掌擊在地面上,“砰”的一聲,方圓數丈內的土地立時猛烈劇震,紛紛龜裂。一陣響動之後,地面訇然裂開,竟蹦出一個紫『色』異服的人來。
但見眼前這人口鼻流血,顯然被俞秋那一掌震得腑臟受傷。他身形一閃,只聽“嘭”的一聲,立刻沒了蹤影。
俞秋一拍大熊的背,說道:“速去通知全軍……有敵人,數目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