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人,您說倭賊肯投降撤軍?”
李如梅剛回到營中,便聽說了雙方談判之事,立馬來找成元齊,聽他親口證實,說道:“總算有件好事!”
成元齊唔了一聲,淡淡微笑;李如梅見他那神情,竟似又有什麼心事,便問道,“既然和議順利,您在擔心什麼呢?”
“昨夜我做了個夢,很古怪,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李如梅見他蹙著眉頭,臉上顯出憂慮之『色』,不由更好奇了。
昨夜,成元齊夢見自己身處戈壁大漠之中,但見狂風大作,攪得黃沙漫天紛飛,如同一張張大密網,遮得眼前皆是一片混沌。
成元齊當即驚醒,心頭始終有一種不適異兆,來回踱步,終於用六支小木棍卜了一卦,他看著這卦象,口中暗自喃道:“從上頭看起為雙巽,巽者為風,上二陽爻而下一陰爻,可謂是兩風相重,長吹不絕,走石飛沙,入目皆盲……”
卦象與自己的夢境暗合,成元齊更覺不妙,又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血氣翻湧,雙目發黑,好不難受。
他伸手按住桌子,撐了好一會兒方才復甦,暗歎:好巧不巧,這“絕元關”又來了。
“絕元絕元,不是絕‘太元真氣’,便是來絕我成元齊了 。”此間正是軍情緊要關頭,“絕元關”卻一再頻發,想來是他耗盡心力、極度『操』勞之故。
忽聽外面一陣吵鬧之聲,軍士們都在喧譁,;成元齊心中一驚,揚聲問道:“外面發生何事?”
“回成大人,外面在颳大風,颳倒了好幾面旗幟。”門口的衛兵朗聲答道。
不知怎地,此刻外面突然狂風怒號,洶洶而來,軍中旗杆多為木製,有些軍旗受不住大風的威力,猛晃幾下,竟“咔嚓”一聲斷為兩截。
“哦?”成元齊想起昨夜的夢,更是心內不安。“夜夢、卦象、現實三相合一,必為不祥之兆。”
這時不覺自己手上一動,“咔嚓”脆響,“唉,也不知李將軍他們在遼東平『亂』戰事如何?銀笙年紀輕輕,隨軍去征討蒙古部族,也算是難得了……”
哪知他低頭一看,頓時變得驚愕不已:原來方才木棍折斷,卦象立時變為上“艮”下“坎”,對應蹇卦。
“下下之卦,不利東北……”成元齊越看越心驚,蹇卦跛足,有馬失前蹄之意。
應此卦者身心皆苦,舉步維艱,進退維谷,妄動則必有大難。
他從清晨的情景中回過神來,對李如梅說道:“巽主風、木,巽去則寓其風挾勢,木不復存。如松如松,正是木也,此番北上只怕李將軍凶多吉少,待會兒我給他們寫封信去,就說……”
李如梅眼眶倏地一紅,不待他說完,打斷道:“成先生!”
他見李如梅雙目噙淚,欲言又止,頓時很是奇怪,“你要說什麼就說……還有,叫你在外設伏,你怎麼回來了?”
只聽到李如梅泣道,“國內發來的快信,說、說我大哥在撫順渾河與蒙古察汗部遭遇……受了伏擊,已經……戰死!”
“啊?!”成元齊心頭一驚,抓著他雙臂,難以置信,“李將軍他,怎麼會這樣……”繼而又放開,嘆道:“真沒想到,唉!”
李如梅止住哭啼,握拳哽咽道:“韃子們『奸』狡巨滑,暗中調遣數個萬人隊埋伏;大哥心知有詭,遂命銀笙分領一隊,到時候從兩面合擊,自己親率一干輕騎前去追擊……”
當時,李如松不知軍中()出了『奸』細,仍一意向前,絲毫不知軍情已洩『露』;蒙古布延汗從『奸』細處得知明軍動向,已提前在周邊佈下重重埋伏。
待行了數十餘里,李如松憑自己的經驗察覺不對,正要撤退,這時只見黃沙紛起,傳來一陣密密的馬蹄聲。他回身一瞧,只見三個蒙古萬人隊從後方包圍而來,如山巒突起,聲勢駭人。
李如松見落入敵人圈套,暗悔自己過於草率,不過仍企望先前佈下的分隊可以反包抄過來,那時雙方合圍,要破敵軍也並非不可能。
可是此時蒙古大軍節節『逼』近,不斷將包圍圈縮小;李如松見分隊遲遲不到,心知已沒有退路,便策馬在先,衝入敵軍陣中廝殺,輕騎將士們也放手大殺起來,一時間吶喊聲震天,血染戈壁,黃沙盡著赤『色』。
布延汗見他們太過勇猛,遂下令步兵側後,轉由弓弩手進攻。
蒙古大軍萬箭齊發,只聽那弓弩之聲夾雜風呼,震裂蒼穹,密如暴雨;明軍一眾雖拼死戰鬥,但無奈雙方兵力懸殊太大,眼前已是堆屍如山,血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