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鬼形狀兇惡,張牙舞爪,衝他“嗷嗷”直叫;俞修龍卻只盯著她不說話。
四野寂靜無聲,風從林間拂過,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枝椏輕擺,光影幢幢,映著那暗紅『色』蠟燭,更顯詭異。雙方僵持一陣,那女鬼終於按捺不住了,問他道:“喂,你不怕我嗎?”
只聽俞修龍開口說道,“剛開始怕了一下,可我後來一想……你若是殺了我,那我也變成了鬼。我是男鬼而你是女鬼,當然是我更厲害,找你報仇你怕不怕呢?”
這個問題問得刁鑽至極,顯然已把這女鬼繞了進去,頓時她一臉茫然,不知如何作答。
“這個……可是我、我餓了怎麼辦?”那女鬼支著下巴問,“餓了總得吃東西吧?”
“哦喲,原來你是隻餓鬼。”俞修龍鬆開手腳從一棵極高的樹上跳下來,“嘭”一聲落地,只瞧他快步向馬走去,踩得枯葉嘩嘩響,“那好辦,我這兒有東西吃。”
俞修龍卸下自己的包裹,拿出饅頭和牛肉,又走到那燃著蠟燭的墳前,道聲“莫怪”,將墳前火燭借一根過來照亮。
“給你……”他好奇道,“不過,鬼吃得慣這些東西麼?”
那女鬼顯然餓急了,抓過饅頭便往嘴裡塞,吃得“嗯嗯”有聲,全然沒時間答他。只因這饅頭又大又圓,她吃得又很快,剛吃一半便噎著了,面『色』痛苦,“咳咳,水、水……呃咳……有沒有水?!”
俞修龍將水壺擰開塞子遞過去,見她被噎得如此狼狽,不忍道:“慢點兒吃,沒人搶。”
女鬼“咕咕”灌了幾大口水,此時燭光搖曳,只見一道水線從她脖子上滑下來,流進衣服裡,可她毫不在意,又開始吃。
“看你吃我都餓了。”俞修龍拿起一個饅頭,夾著牛肉吃了起來,“嘿,這家店牛肉還真挺香的。”
他又拿過水壺喝了一口,喉頭跳了一跳,竟甚是清甜,“這店裡的水也好喝,我怎麼沒早些遇到?”這一路歸來,他買的饅頭大多又乾又硬,著實難以下嚥;而且打的水也總是有一股子怪味,喝得令他直反胃,苦不堪言。
“水!”
女鬼吃了一陣,又從他手裡奪過水壺喝起來,“咕嚕、咕嚕、咕嚕”灌下了大半壺,待她喝完,長舒一口氣,頗為愜意。
“呃……”
“吃飽了?”俞修龍一看,女鬼已吃了五個半饅頭,牛肉也沒剩下多少了。
“好傢伙,多少天沒吃了這是?”俞修龍細細打量她,這哪裡是什麼女鬼呀,分明是一名十多歲的少女。只是她五官尚算清秀,但頭髮卻『亂』蓬蓬的,而且衣服又破又髒,彷彿已很久沒換洗過。
那少女本來坐在地上,此時一見到俞修龍盯著自己看,本能地向後退縮,顯然此時真相敗『露』,心中已有些膽怯。
俞修龍見對方是個活人而不是女鬼,又見她如此可憐的模樣,不禁問道:“為什麼你在這兒裝鬼,怎麼不回家去,家裡人不著急麼?”
不問還好,待他此話一出來,那女子起先愣了一愣,忽然小嘴一撇,竟抱膝埋頭嚎啕起來,全無任何徵兆。
“嗚哇!”那哭聲尖利而悲愴,在這片荒涼墳地上顯得格外淒厲,竟連馬都受了驚嚇,連連撅蹄,蹬得沙土『亂』揚。
俞修龍見她如此反應,也驚了一下,鬧不懂是怎麼回事,頗感無奈。看了一陣,張嘴不知說什麼才好,他只能搖頭起身,先將受驚的馬安撫了一陣;那馬相伴幾日已頗有感情,此時挺給面子,只一會兒便安分下來,不再驚慌,眼睛一眨一眨,黑亮黑亮的。
可如何讓女人止哭,乃是千百年來男人的一大難題。
“別哭了姑娘……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俞修龍儘量放輕自己的聲音,只希望對方能夠卸下心防,坦誠相告。
可是,那位女子仍是啼哭不止,不肯稍作停歇;俞修龍安慰了許久都未奏效,頓時大感頭疼,欲起身離去卻又不忍心,將這位柔弱的姑娘獨自扔在荒野,萬一碰到危險怎麼辦?
此時寒風颯颯,將姑娘頭髮吹得『亂』飛,她似乎冷得發顫,將身子環抱得更緊,完全縮成了一團可後背卻暴『露』在寒風之中,沒有任何遮掩;俞修龍見她如此怕冷,一時心中不忍,起了憐香之心、惜玉之情。他站起來將自己所穿外衣除下,輕輕往那少女肩上一披。
“嗯?”那少女感到衣服上傳來溫熱,起先肩頭一聳,隨後抬起頭來,一雙帶淚眸子盯著俞修龍,那哀怨的眼神叫他倏然一痛。
“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