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修龍轉過頭去,只見一人飛竄上樓,近乎無聲,快得讓自己有點看不清,心裡頓時一驚,再看後面幾名身著巡捕服的人追趕他,七喘八吼,口裡嘶著氣喝罵。
只聽上樓那人回頭譏諷道:“你們這幫傢伙跑得比烏龜還慢,怎麼當捕快?!”他見那些捕快“蹭蹭蹭”跟著自己上來,又輕輕躍下了樓,朝上吐舌譏諷,搖頭晃腦,似在雜耍他們一般。
俞修龍仔細一看,發現此人是個矮老頭,雖說一把年紀,鬚髮皆白,但卻是身姿矯健,勢如飛燕,幾丈遠距離身子悠悠一旋便掠了過去。他心裡不由感慨道:“這輕功……比靈狐身法也不遑多讓。”
“死老鬼……你、你、你……呼!”
那邊捕快們遭他如此戲弄卻毫無辦法,有個別人也想跟著一躍,結果站在欄杆邊試了幾次終究未敢狠下心來,只能奔跑下樓,又來拿他。俞修龍見那老頭兒朝自己這邊過來了,忙將身子往後微縮,以免碰撞;而押解他的那兩名差人則握住了刀,身子繃緊,如蓄勢待發的獵犬。
“兩位兄弟幫幫忙!”有名捕快在後呼道。
既然他們求助,官差二人立時不再遲疑,“嚯”的起身朝那怪老頭兒撲去,想要圍堵住他。
“嘿嘿!”老頭兒輕笑一聲,屈指兩彈,彷彿有兩股無形氣勁『射』向二人胸前,口中叫道,“飛燕笑,惡鬼哭!”
俞修龍瞧得心念一驚,手中饅頭被他握得凹陷進去,“凌空點『穴』,這老頭好厲害的武功。”
兩名官差遭那氣勁及身,登時僵直了身子不能動彈,立在那裡如同兩根柱子,刀也不知怎麼便到了那老頭兒手裡;那老頭兒拍了拍刀身,樂道,“兩把刀拿去當了,應該值些錢。”
兩名官差臉『色』立變,武備被搶可是大忌諱,吃不了兜著走。只是兩人被制住『穴』道,除了瞪眼看他,毫無辦法,果真欲哭無淚。
“死老鬼,你太猖狂了!”
幾名捕快趁機圍了過來,一起擁上,想要合力擒他;老頭身形倏變,虛影飄搖一圈,破出重圍,再看時他已坐在二樓欄杆上,“飛燕笑,換新天!”
俞修龍默不作聲,見老頭在半空中晃著兩條腿,腳上一雙破鞋已『露』出腳趾頭來。
“嘿嘿……”一眨眼兒的功夫他竟連奪五人的兵刃,還拿了根腰帶捆到一塊。
原來其中一名捕快不但刀被繳了去,連腰帶也被這老頭兒奪走,此時正手提褲子,半矮著身軀,好不狼狽。
“這一堆鐵,看來能多賣幾個錢喝酒咯……”老頭高聲大笑,看來很愛飲酒。
眾人一聽老頭兒要賣自己的佩刀,頓時慌了神,一個個傻站在原地不知應當如何是好。
俞修龍在旁瞧了半晌時分,心想此刻再不制止,待會兒可收不了場了,當即出聲道,“老爺子這麼大年紀跳上跳下,可別摔著了。”
聽他這一開口,老頭兒從樓上飄然落了下來,亦是巧捷萬端,著地無聲,渾似個輕靈的燕子。
俞修龍讚一聲“好功夫”,指著那些捕快道,“這些人可都是官差,老爺子捉弄他們……就不怕惹火上身麼?”
“哼,他們都是火星,我是大水,又怎會怕這些玩意兒……這些官差欺壓百姓,我瞧不過眼,便來欺壓欺壓他們。”
說完,老頭盯著俞修龍仔細看了幾眼,見他衣著雖『亂』,蓬頭垢面,但眉目間透著一股英武之氣,走近他道:“你跟他們倆是一夥兒的麼?”說完,看了看那兩名動彈不得的差人。
這老頭兒一走過來,幾名捕快紛紛退開,恐他出手發難;唯有俞修龍一人未動,應聲答道:“是……但又不是。”
“怎麼講?”
“我和這兩位差人大哥一路同行,往遼東方向去,這樣說起來也可以算一夥兒的;但他們是官差而我是犯人,這樣來講便算不得一夥兒了。”
老頭兒聽了這話,略感疑『惑』,“你是犯人?”不待他回答,老頭兒已看到了桌旁的枷鎖,又問道:“這枷是鎖你的?”
俞修龍點頭苦笑,“老爺子,不妨坐下說。”
老頭兒將刀丟在地上,“咣噹”一聲響,待他坐下,見俞修龍絲毫不懼怕自己,略微驚訝,“你這是怎麼回事?”
俞修龍便將自己護母救妹,失手打殺人的事情略略說了;老頭兒重新打量了一番,不禁對他更加改觀,“原來是天降橫禍,一怒殺人……”
“唉,自古殺人償命,眼下判我充軍三年已算是酌情開恩了。”俞修龍心緒紛雜,竟起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