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伯叫苦不迭,邊揉著自己的差點閃到的腰,邊一下一下地抬頭,愣愣地從黃銀雜色的長靴,看到那身金絲繡紋的衣袍,再上移,盯到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這個……某老頭揉揉眼睛,睜大,再揉——怎麼還那麼整齊?
“殿下……”謝伯支地起身,將一張老臉湊近自家主子眼前,“您的表情這是……”傳說中的慾求不滿?
門邊的謝棋,極其迅速地抽了兩道額角。
瞄他一眼,不多理會,揚袖,抬步,祈陽二話不說,越過老頭踏出門。
“殿下……”
話音未落,祈陽已經先停下腳步。偏身轉頭,看著謝伯,手指卻指向立在院前,滿頭細汗,手捧一堆書,一臉僵愣的涼蘇。
“……這是什麼?”
涼蘇站在原地,喜極欲泣——還好自己先走一步,不然現在被當場抓包的肯定是自己……
“啊?”被點名的老頭盯著涼蘇手裡的東西,猶豫猶豫開口,“剛剛太子妃答應要搬到臨沐閣來——”話到一半,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瞬間整張老臉欲哭無淚,這不是不打自招?洩露了自己是在偷聽?
但是話還是漏出一半,祈陽反視一眼,保持沉默,真真正正的沉默了兩秒。
“她沒答應。”
呃?門旁安靜立著的謝棋,不遠之外正抹著眼角的老頭,加上院中僵站的涼蘇,連帶著即將走到拐角脫離危險視線的冷暖,齊時愣住。
祈陽淡淡接聲:“睡著了的人,怎麼答應?”
睡……睡著?謝伯不負眾望地傻掉。
“這個……那這個……”徹底欲哭無淚地望了望涼蘇,可憐兮兮地出聲,“涼蘇,搬回去……”老頭極其痛苦地一翻身,對著自家孫子結結實實地抱了上去。
“嗚……”老頭俯在謝棋肩頭大哭,他失策啊失策啊,竟然料錯了……
祈陽唇角微抖,難得地回身望一眼,半響才道一句:“不必。”
“……嗯?”老頭抹一把淚抬頭。
“說了不必。”
“嗯?”老頭眼睛倏亮。
祈陽抬眼,扔去一個不耐的眼神,半響旋身轉首,走出乾微院,丟下俱做化石狀的幾人。
“涼蘇!”謝伯騰地跳起,老淚俱飛,連拉帶拖地把涼蘇推進房間。
“快點,先進去看看!”
……涼蘇急急剎車:“看什麼?”
“笨蛋!”抬手又給了小丫頭腦袋一記,俯首在她耳邊交代了長長一串。
“這……”涼蘇漲紅著臉,“這個……”
這樣做……她會不會被自家主子砍掉?
“快去啦!”
“……喔……”不甘地應了一聲,腳步卻是聽話地往裡踏去。
半響,涼蘇悠悠從黑暗裡走回。
“怎麼樣怎麼樣?”老頭兒一臉焦急,抓了小丫頭就問。
涼蘇再悠悠抬頭,小臉挫敗。
“說啊——”
一聲嘆,再一聲嘆,再再一聲嘆:“裙帶……裙帶都沒解……”
晴天霹靂。
涼蘇再接著悠嘆:“……是早上冷暖親口繫上的……我認得出來……”
雷電轟鳴。
“冷暖!!!!!”暴起的一聲吼。
冷暖應聲抬頭,疑惑地望向正心急火燎疾行而來的謝伯。
“誰叫你把裙帶系那麼緊???!!!!”
????
冷暖毫不意外地,成為了今天額角疾抽的第三人。
“謝伯……”很同情很無辜地望去一眼,緩緩吐字,“若是殿下真的想下手,一根普通的裙帶,難道會礙著什麼嗎?”
說完,翩然轉身,飄走……
……
今天額角猛抽第四人的位置,正式宣佈由謝伯接收。今日不算陰天,但是陽光有些淡,許是到了秋初的關係。站在湖心亭間翹首而望,便見有些樹葉已經枯黃。
手上是安廣今早送來的書信,我捏著信紙,一片呆怔。
凝神細想,再持起石桌上的筆,沾了黑色濃墨,就著鋪開的宣紙,寫下兩字——
驀然。
欲動的筆尖突然停下。
我怔怔看著那兩字,竟再也接不下下文。
或許,驀然二字,根本不是她的名字。
那她叫什麼?叫什麼?
不是驀然,她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