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翅膀垂在那裡,臉上滿是驚慌的表情。服務員忙過來問,小姐,沒有受傷吧?那位小姐點了點頭,服務員笑著說,那就好,那麼,請你另外點一份菜吧。
只喜歡……水果盤子。小姐輕輕地說,說完,便匆匆的走了,當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勇氣……水果盤子一個人吃不了,不介意的話,我們一塊吃吧。我站在那位小姐面前。
小姐清澈的眼神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你喜歡吃香蕉……那位小姐輕輕地說。嗯,你喜歡吃草莓呀。嗯,我是想說……小姐侷促不安地說,我的房間裡有很多香蕉。我看著玻璃窗外的藍天,可惜,我的房間裡沒有草莓。船長說,有很多看似不可改變的東西,都會在一個地方發生轉折,那個近似於一個點的地方,就叫做契機。天氣越來越惡劣了,晚上睡覺時,窗外滿是紛飛的雪花和怒吼的狂風,我看了看盤子裡的雪人,雪人已經很小了,甚至看不出雪人的形狀了,就只是一團雪。心情好了很多,其實本來就不壞。第二天,早上起床後,我拿著毛巾和牙刷徑直朝洗漱間走去,突然,發現自己忘了擠牙膏了。我就往回走,突然,看見了那位藍頭髮的小姐。我們對視了一會兒,好久,她才說,早……早上好。原來,你就住在203房間,我努力的微笑。嗯,我也一直都不知道你就住在204。她抬著頭說,好巧……我在一個地方上船了,那個地方應該是我的家吧。其實,我都已經不記得什麼了。我說。
我是在一棵很大的樹上上船的,小姐說,上了船,就好像忘記了所有的憂愁,不過,所有寶貴的東西也都忘記了。總會改變的,我笑著說,有一種東西,叫作契機。嗯,希望吧。春天好像就要到了。船長說,冰塊在融化。是嗎?我看著天空,的確,儘管春天還有點遙遠,不過,我已經聞到了它的氣息了。
慢慢地,和那位小姐就熟悉了,我們常在一塊吃飯,我們都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船長說,名字是區別於所有人的東西,即使是相同的名字也被賦予了不同的含義,截然不同的含義,因此,名字是禁區。一個人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他就會恢復他原來的存在,就會知道自己的一切,也會知道自己的憂愁。這樣,上這艘船就沒有意義了。春天還是沒有來。船長說,春天已經到了,不過,一顆冰冷的心是無法感受春天的。中午,和那位小姐在一塊吃飯的時候,我說,你有沒有過想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哎?那位小姐把小指放進了嘴裡,不過,很快的,又拿了出來,她輕輕地說,沒有用的,所有的人都不說話,而且又是在船上,我們能知道些什麼呢。別這麼說,我看著那位小姐,至少我們還可以說話,那麼,我們就先了解彼此好了。
這……這樣好嗎?那位小姐的臉驀的紅了,過了一會兒,她說,那好吧。
今天晚上,船尾邊見吧。說完這句話,覺得好輕鬆。她低頭想了很久,點了點頭,好的。船長說,無知的人永遠是快樂的,因為他們無知。有知的人不會快樂嗎,船長?我問。不一定,小知的人可以尋找到快樂,大知的人永遠不會快樂,不過,他們會擁有平靜,比快樂珍貴一萬倍的東西。晚上,天空又飄起了雪花,聖潔的雪花。我走出了房間,徑直朝船尾走去,每走一步,頭就暈的厲害,眼前總是浮現那位小姐說話時的神態,她說“哎”,然後,就把小指放進了嘴裡……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對自己說。船尾的甲板上,一個很大很大的雪人,那位小姐坐在鞦韆上,兩隻手抓著繩子,袖子已經滑落下來了,左手的手腕上一串細細的手鍊。她低著頭,微微地晃著,長長的藍色的頭髮披在了身後。
我靜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後,她也沒有發覺。我從身後抱住了她,她渾身都顫慄起來。
靈憶……終於找到你了。我滿眼的淚水,太好了,靈憶……她沒有說話,只是把臉靠在我的肩膀上,慢慢地搖著鞦韆,很快的,我就覺得我的肩膀溼了。
有愛,哪裡都很溫暖……天空的雪花在狂舞著,密密的織成了一道網,我拉著靈憶的手,飛快的朝船頭跑去,船長站在那裡,問我,來這裡幹什麼?往回開,我要回去。我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快樂的對船長說。靈憶也很高興的點著頭,嗯。
知道自己的方向了嗎?船長說。嗯,我點了點頭。所以,船長看著我,不要說神操縱了什麼,我故意往大海的深處開去,你們都沒有反對。
神是絕對沒有那個意願的。是你們甘願被操縱的。說完,船長就消失了。我抓起面前的控制器,大聲說,好了,靈憶,我們要回去了。靈憶很快樂地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