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懵。
無他,這地方真的跟那棚戶區格格不入。
這裡的土地被平整好了,上面搭建了一些簡易的房子,而這房子裡,坐著一個個衣著光鮮的人。
這也就算了,還有一些小攤小販在此兜售各種吃食。
“這是怎麼回事?”穆瓊問那黃包車車伕。
“先生,這些日子有很多人來看那些染了瘟疫的人,他們聚在這裡不走,漸漸地就有人來這裡賣東西了,後來來賣東西的人還越來越多。”那黃包車車伕道:“這兩天,附近的人買年貨,都是來這裡的。”
黃百車車伕這麼說了之後,穆瓊就發現,這裡竟然還出售鹹魚、海帶、筍乾之類的年貨,幾乎已經成了一個不小的市場。
“傅醫生,這邊!”這時,有人叫了傅蘊安一聲。
穆瓊和傅蘊安一起看過去,就看到了邵中平。
邵中平待在不遠處的一個棚子裡,面前放了一碟花生一疊瓜子,還泡了一杯紅茶,瞧著很是愜意。
等傅蘊安和穆瓊過去,邵中平便道:“傅醫生,你的身體如何了?”
“我已經好了。”傅蘊安道。
“傅醫生沒事就好,也不知是誰,心腸竟然那麼歹毒!”邵中平氣道。
“應該是有人知道了西林的訊息,想要讓霍二少將之拿出……這場瘟疫,恐怕也是人為的。”傅蘊安道。
“什麼?”邵中平一驚。
雖說因為霍英『插』手的緣故,這場瘟疫最終沒有引起什麼傷亡,但這也是瘟疫!
而且,有些病人雖然沒死,但到底還是留下了後遺症。
他一直挺難受的,這些日子不僅在這邊做義診,還捐獻了不少『藥』物……結果現在,有人告訴他,說這場瘟疫是人為的?
“我也只是猜測,並不敢確定。”傅蘊安道。
邵中平的臉『色』有些陰沉:“傅醫生你覺得是誰?”
“邵先生應該有所猜測。”傅蘊安道。
邵中平聽了傅蘊安的訴說之後,還真的有所猜測。
按照之前得到的一些蛛絲馬跡來看,英法兩國怕是早就知道西林的存在了,霍二少興許還給了他們一些,但日本……霍二少跟日本有仇,肯定是沒有把西林給日本人的,興許還對日本人封鎖了訊息!
這些該死的日本人!
邵中平留日期間,是認識了不少人的,這些人裡有不少都親日,便是他自己,原本對日本也是有好感的。
但這次,他打算好好跟那些人說道說道。
邵中平留了穆瓊和傅蘊安說話 。
他不僅給兩人叫了茶,甚至還買了幾碗熱騰騰的餛飩讓人送來。
這邊買的吃食,不單單隻有各種便於攜帶的點心,還有人拿了煤爐過來,煮餛飩賣,也挺厲害了。
大冬天的,吃一碗熱騰騰的餛飩舒服的很,而他們吃的時候,還能看到時不時地有人來這邊治病——霍英的醫療度,也待在這兒,就待在旁邊最大的那個棚子裡。
但凡有人要治病,就會去那邊。
來的人基本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穆瓊看了幾眼就不看了,倒是傅蘊安被邵中平帶著,去觀摩西林的用法了。
注『射』西林要做皮試,這一點就是讓人津津樂道的,畢竟以前從沒有過這種事情。
在原本的歷史上,青黴素都使用了很久了,才有人發現有人會因為青黴素過敏而死亡……在這件事被發現之前,大家都以為那些過敏死亡的,是因為他們原本病才會死……
傅蘊安跟邵中平一起研究西林的時候,穆瓊去看那些病人了。
這次得病的人,大多是孩子。
棚戶區的孩子,日子過得比那些在路邊流浪的孩子要好,但好不到哪裡去,他們一個個瘦瘦小小,畏畏縮縮的。
穆瓊上輩子,看過一些非洲貧困兒童的照片,而他眼前的這些孩子,其實就是這樣的。
他們的頭髮裡爬著蝨子,他們的指甲裡黑乎乎的,他們的耳朵後面,結著厚厚的泥垢。
穆瓊看著這些孩子,有點不是滋味。
這些人會長大,而他們是沒有機會接受教育的,以後就只能跟父輩一樣掙扎求生,甚至,他們連掙扎求生都很難,以後會有戰『亂』,他們不見得能在戰『亂』中保命。
別的不說,就說將來日本進攻上海……
魏亭在那時候之所以要散盡家財把人救到租界,就因為租界外面,簡直一片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