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前,希德坐在布魯斯身旁,輕輕握住布魯斯的手安慰道:“一切都該過去了不是嗎布魯西?讓它們都過去吧,你爸爸媽媽在天堂也不願你被仇恨所折磨……我也不願意,我希望你能夠開開心心的,不要讓憤怒和仇恨殺了你。”
布魯斯沉默著,反手緊握住希德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希德。”
“嗯?”
“……”
布魯斯本想說什麼,卻又沉默了。
“大蕭條對像喬·切爾這樣的工人造成的打擊是巨大的,雖然他的罪行令人髮指,但是他卻不是出於多餘的貪婪而搶劫——他的確是走投無路了,他的小兒子一直在發高燒,而他卻因為貧窮而買不起藥。”
“同樣開支巨大的醫院不肯為他這麼個窮困潦倒的工人提供多餘的幫助,所以……”
“他走上了搶劫的道路。”
“但是這沾滿鮮血的罪惡的鈔票卻仍沒能救回他的小兒子——他回到家的時候,他的兒子已經死了。”
喬·切爾的辯護律師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是這個時代,這個城市的無能為力。”
“……”
全場沉默。
“鑑於他已服刑14年,而且主動願意與本市檢察院積極配合,並將在一件重大案件的調查中提供重要幫助——”
“我們強烈支援他提前假釋的申請。”
法官聽完他的話,扶了扶老花鏡,對站在前方的喬·切爾說道:“切爾先生,你有什麼要說的?”
布魯斯緊盯著那個背影。
現在的這個喬·切爾,與他記憶裡的那個高大的兇惡歹徒形象相去甚遠,他老得太厲害,以至於布魯斯險些沒認出來。
“法官大人……”喬·切爾淡淡地搖了搖頭。
“在監獄裡,我沒有一刻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悔恨與愧疚。我的確是走投無路,跟當時很多的人一樣,在泥潭中掙扎卻沒有作用,但這並不能改變我的罪行。”
“……”
“今天出席聽證會的,有一位韋恩家族的成員——他有什麼話要說嗎?”
法官的視線向後看。
喬·切爾甚至不敢回頭去看。
他閉上眼。
希德看著布魯斯沉默地站起身。
然後靜靜地轉身離開了這裡。
什麼也沒說。
布魯斯走到外面,站在門邊,垂著腦袋,單手插兜想了好一會。
他一個人站在外面,身旁路過各種與他這一生都將毫無關聯的陌生人,孤獨與寂寞之神便來尋他。
孤獨與寂寞之神笑著問他,為什麼一個人在這兒?
“布魯西?”
“……”
神一瞬間消失了。
布魯斯抬起頭看向希德。
他這一瞬間像個可憐的無依無靠的孩子,一雙眼睛裡閃爍著不安的水光。
他衝過去抱住希德。
他意識到,就算這世界骯髒又惡臭,但是總還有希德會永遠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看著他,等著他轉過身去尋求安慰。
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個希德。
這世上只有這麼一個希德。
“我愛你,希德。”
他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裡像是腫起來了一個疙瘩,吞嚥說話時忍受著無法忽略的痛苦。
但就算是這痛苦會殺了他,他還是要說。
說他愛他。
希德好像只把這句話當做親人之間的表白。
他抱緊布魯斯。
回答道:“親愛的,我也愛你。”
“……”
希德去了趟洗手間。
布魯斯摸著口袋裡的東西,心裡剛剛被安撫下去的惡意又一次膨脹起來。
他轉身往後走去。
“出來了嗎?”
“他出來了!”
“在側門,他從側門出來了!”
“是布魯斯·韋恩嗎!”
“……”
布魯斯好像什麼都沒聽見。
他耳鳴了。
那些記者像是蒼蠅一樣四處亂竄,攝像機話筒電線亂成一團。喬·切爾被警察護著從側門走出來,那些記者便看也不看地擁上去。
女人的男人的頭髮。
焦急的神情。
黑色灰色白色各種顏色的外套。
混亂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