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情景再一次湧現,從他背後滿滿地擁抱住他,一回頭卻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點陳舊的香氣。
他想起,父親曾用這副聽診器告訴他世界的美麗以及生命的珍貴。
布魯斯討厭回憶。
越回憶,越發覺現在的生活簡直一團糟。
他關上箱子,轉身在另一隻箱子裡看見了一套父親的格紋襯衫——這件襯衫是母親送給父親的生日禮物。
布魯斯拿起這件襯衫,卻在襯衫底下發現一把銀色的小槍。
他的心跳止不住地開始加快。
是槍。
——蝙蝠的黑影,散落一地的珍珠,藍色的眼睛。
它們再一次出現。
愧疚。
仇恨。
憤怒。
他輕輕做了一個深呼吸。
-
“瑞秋!”
希德抱著一堆書從樓上下來,在廚房看見了背對著他看著櫥櫃發呆的瑞秋·道斯。
瑞秋聞聲轉過頭。
“你都這麼漂亮了,瑞秋。”
希德放下書,走過來和瑞秋擁抱了一下。
瑞秋笑著,抬起頭看著希德,低聲說道:“大美男子就不要調侃我了。”
希德被她逗得一笑。
不過希德的確是越來越漂亮。
瑞秋想不到除了漂亮以外還能用什麼詞來形容這樣的美麗——豔麗而又脆弱不堪,眉眼間總是迴盪著一種感覺,一種令人嚮往的感覺,一種令人的心總不由自主的感覺。
希德的美難以形容,好像在世間所有的詞語中,一旦有哪個詞語能夠形容他的美了,那他的美就會一瞬間消失,不見蹤影——而人類便再也無法窺得這唯有天堂才擁有的聖容。
可希德又是個男人。
他很矛盾,兩種性別的特質被糅合在一起,不過這也是他為何令人影響深刻的原因。
矛盾與不協調所構成的協調之音才是最美的樂調。
“你現在是在為政府工作?”
“啊,是的——檢察官。”
“你真厲害,瑞秋,你媽媽一定很為你驕傲。”
“還好,雖然她總抱怨這個工作遲早會讓我變成大齡剩女。”
“哈哈,你還年輕,不用急。”
安靜了一會兒。
瑞秋忽然說道:“關於喬·切爾……”
希德抬起頭來看著她,似乎是在等她說完。
“布魯斯怎麼想?”
瑞秋問。
希德嘆了口氣。
“瑞秋,關於這件事布魯斯是怎麼想的,你應該也很清楚——他不會接受的。”
“……”
“你也不能要求他怎麼樣,畢竟說真的,那個是他的仇人。”
“我知道……但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他明白,我們為什麼一定要讓喬·切爾出獄,我是說,這一切都是因為——”
瑞秋說話磕磕巴巴,腦子裡閃過無數的想法嘴巴卻沒辦法將它們都說出來。
“哦瑞秋……”希德拍了拍瑞秋的肩膀,試圖讓她先冷靜下來,然後低聲說道:“這世界上很多事情的發生都什麼沒有理由的,或者說,這種理由根本沒有意義。”
“尤其是對一個立場堅定的人來說——你就算給他一個理由,他也不會聽的。”
瑞秋低下頭去。
“不過我相信,布魯斯會想明白的,仇恨不是一個人的全部。”
“唯有淡化仇恨才能……”
“希德。”
布魯斯從樓梯上走下來。
希德回過頭去,笑了笑,說道:“看好房間了吧?哦——要吃點東西嗎?”
布魯斯沒說話,看了低著頭的瑞秋一眼,沉默地走到希德身旁,然後在一邊的桌子上拿了一包餅乾。
“哦,我才看見。”希德抬手也拿了兩包,一包給瑞秋,一包拆開來。
他很愛吃這個。
“阿弗真好——前幾年我聽說這個餅乾工廠倒閉了,那時候我還以為這輩子都吃不到了呢,沒想到啊。”
希德說著,用手肘頂了頂布魯斯。
布魯斯還是沒說話,也低下頭去拆開包裝拿出一塊餅乾。
“瑞秋,要不然你……”
希德話說到一半,布魯斯抬手往他嘴裡塞了一片餅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