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重演,重演又重演。
多麼想告訴希德,這都是無用的。
託尼感覺到自己的睫毛擋在眼前。
從睫毛的間隙中看見希德。
託尼想要認清楚當下心中的這種情緒。他在他的驕傲自大與偏見之間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心,而他的心每一次跳動都是在為一個人——希德·安德利特,希德·安德利特,希德·安德利特……
過往的由“希德”帶來的噩夢都被眼前的這個希德溫柔地拂去。
託尼知道自己現在的心跳有多快。
快到他要聾了。
此時此刻,此處此情。
如何能傲慢地否認心動以維護自己那所剩無幾的尊嚴?
如何?
你到底如何?
你做不到。
你活到現在,在這世上還從來沒有你承認你做不到的事情除了希德。
又是希德,又明明白白地看見眼前的希德。美麗的一雙眼睛,美麗的一雙藍眼睛,像是你幼時在路邊撿到的那片玻璃碎片,在藍色天空下,閃爍著平和而寧靜的藍色。
又是“希德”,又徹徹底底的看見夢中的“希德”。用慾望寫成的一雙眼睛,一雙放蕩的眼睛,來自於父母親靈魂深處對“他”的渴望,來自於你惡意的揣摩與幻想,來自於世人下流的評價。
託尼過去從未“看見”過希德。
只有在夢裡,“希德”才會偶爾大發慈悲般地出現那麼一兩次,在他忽明忽暗的腦中密室裡嬉笑著控制他的夢,控制他的一切生理反應。
夢中的“希德”,不是希德。
他看著希德。
眼睛像是靈魂唯一存在的用於觸控的器官。
無形地,默默地觸控。
二十多年了,這靈魂終於得到安寧。
忽然不知道為什麼,幻想中的那個惡魔“希德”最終和現實中的希德合為一體——
在愛情的奇妙漩渦中閃閃發光。
“託尼……你心跳好快。”
希德抬起臉來,定定地與託尼對視。
託尼忽然坐起身來。
他伸手按住希德放進他胸腔裡的那隻手的手腕。
希德驚恐萬分。
推著託尼急切地說道:“託尼!不行,趕緊躺回去吧!託尼!”
“你看著我。”
“託尼!你要怎樣?”
“你看著我。”
“你……”
“看著我。”
希德看著託尼。
託尼看著希德。
兩個靈魂互相觸控。
希德被託尼的滾燙目光刺傷。
對方靈魂的溫度讓他感到害怕。
託尼眼看著希德低下頭去,安靜了,這才勝券在握般笑了一下,躺了回去。
希德見他躺下,手連忙在他胸腔內輕輕一動,捏住輸電線慢慢地扯出來丟到一旁,而沒有沾到血的手讓他驟然鬆了口氣。
安裝新的反應器要比拆舊的那個簡單得多。
希德裝好,轉身用毛巾擦了擦手。
“好吧,託尼,好好休息吧,不要亂動。”希德拿起一塊毛毯給託尼蓋好,然後坐在一旁心有餘悸地捧著手。
“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託尼問。
一旁的希德冷笑一聲後說道:“我身邊可不是所有人都會在胸口有個大洞。”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嗎?這麼耐心?”
“……”
“你比我的秘書要更能忍我,等以後出去,我一定要請你當我的私人秘書。”
託尼笑著。
“你知道嗎,你哄我像是在哄小孩。”託尼摸了摸胸口處的反應器。
“……”
“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託尼,不是我像是哄小孩一樣哄你,而是因為你總是像小孩一樣問一些沒有答案的問題。”
託尼抿了抿唇,不高興地再次說道:“沒有答案?這世上怎麼會沒有答案的問題?只要是提出問題,就一定會有答案。”
“託尼,不是這樣的。”
“那你說是怎樣的?我不相信,至少你說我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我不相信。希德,你覺得我是小孩可是你想想這可能嗎?我不像小孩那樣好哄,大人的愚蠢和隱瞞,才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的主要問題。”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