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希德對這番話無動於衷,只是垂頭用手指描畫著毛毯上的花紋。託尼看著他,感到一股奇異的安心,竟然有些困了。
“那史蒂夫呢?”他困困頓頓地又問。
希德渾身一滯。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而他站在浪潮前不知所措地看著,連躲也不會。
他沒辦法無動於衷了。等到他從那些回憶裡跳出來之後,有些惱火地瞪了託尼一眼,說道:“這是我的私事。”
託尼卻像沒聽到似得,繼續問:“他們都說你和他有一腿,是真的嗎?滿足滿足我的好奇心吧?”
“……”
希德沉默了。
託尼感到有些無趣,打了個哈欠,整個人一倒,倒在希德膝上。
“謝謝您,給我枕一會吧。”託尼說完,閉上眼似乎就要睡去。
過了很久。
“我和史蒂夫……”
希德聲音很細。
“那都是過去了。”
託尼呼吸平緩。
不知道聽沒聽到。
-
“託尼。”
“……”
“我們都是罪人。”
“希德不會樂意看到現在這樣的情況的,我居然還是在賣軍火。”夢中的霍華德頭髮已經白光了,躺在病床上。
託尼冷漠地站在一旁看著,只是在想這個夢到底什麼時候結束。
“希德討厭戰爭,討厭士兵們無所謂的犧牲……這些我都很清楚。”
霍華德得意地笑了笑。
“他們總以為我不瞭解希德。”
“……”
“不管是誰,只要能結束這些戰爭,結束犧牲,那他的目光就會緊緊落在誰身上。”
“他愛的人會是英雄。”
“而不是一個販賣死亡的商人。”
霍華德說到這,頓時悲傷地皺起眉,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下。
“我快要死了。”
“到這一瞬間我才發現,原來做這些東西其實沒有什麼意義,一點意義也沒有,它們帶來的只有恐慌、死亡還有數不清的錢——這些錢,我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什麼用呢?”
託尼聽到這,忽然出聲反駁道:“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是以前。”
霍華德抬起眼來看向託尼。
“託尼,人在死到臨頭之時,裡裡外外從頭到腳都是在違揹著過去健康的自己。”
“你也會經歷的。”
“我不會。”託尼道:“我會堅持我的所有東西,一直到我死。”
“我不會違揹我自己。”
“……”
病床上的霍華德苦笑著搖頭。
他瞬間如煙霧般散去了。
留下託尼獨自一人站在一片空白的空間中,沉默地往前走了幾步。
這裡就是他的夢。
從五歲起,作為一個天才,他就已經能掌控自己的夢。但是最近,總有不願意回憶起的過去強行地成為他的夢。
是希德。
希德剝奪了他能夠掌控夢的能力。
託尼停下腳步。
他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希德”。
“希德”衝他一笑,問道:“好久不見了託尼,最近過得好嗎?”
“看見你,不是很好。”
“呵……你總是說些令人難過的話。”
“我就這樣。”
“希德”往四處張望了一下。
託尼問:“有什麼好看的,這裡什麼都沒有。”
“希德”聞言,看向他。
“你說的很對,託尼,這裡什麼也沒有,但是它卻能製造出各種各樣的夢來。”
“這裡是你的夢。”
“你的夢就像你一樣,無所不有,又一無所有。”
“……”
“但是不要傷心。”
“希德”靠近了,抬手輕輕摸了摸託尼的臉頰。
“我會永遠陪著你。”
“……”
“託尼!”
有人叫了他一聲。
託尼